门外的敲门声急促而有力,仿佛要将门板震裂。林婉儿手一抖,针尖在指尖划出一道细小的血痕。
她缓缓起身,朝门口走去,脚步轻得像是怕惊动什么。弟弟林远也从屋里探出头来,满脸疑惑地望着姐姐。
“谁?”林婉儿压低声音问道,手己经搭在了门闩上。
“林姑娘,有您的信。”外面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语气中带着几分焦急,“是官道上的快马送来的。”
她心头一紧,随即拉开门门。门外站着一个身着青衣的差役,手里举着一封用红泥封口的信件。
“这是……”她迟疑地接过信,指尖触到纸面的一瞬间,竟有些发颤。
差役没有多言,转身翻身上马,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林婉儿关上门,回到屋内,烛火跳动,映得她的影子在墙上摇曳不定。她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展开那张略显粗糙的纸页——
“长姐安好:
弟昭近来尚可,然府中风云渐起,恐难以久居。家中诸事,请长姐多费心,尤其父亲之志不可弃。弟虽身处豪门,却未忘寒门之苦。待时机成熟,必助家复兴。
此信勿留,阅后焚之。”
字迹熟悉,笔锋刚劲,正是林昭的手书。
林婉儿读完,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她轻轻抚摸信纸,仿佛能透过这薄薄一张纸,触摸到那个瘦弱却倔强的身影。
她将信凑到烛火上,看着它一点点化为灰烬,心中却己燃起一团火。
而与此同时,在清河州大户府中,林昭正站在书房外,听着屋内传来的争执声。
“少爷,此事非同小可。”管家的声音低沉而凝重,“那箱文墨乃老太爷亲赐,价值连城,如今不翼而飞,必须彻查!”
“我信得过昭儿。”少爷语气坚定,“他怎会做这种事?”
“不是他还能是谁?”管家侄子冷笑道,“他是书童,最常接触书房,又懂文墨。今日早些时候,有人看见他在书房门前徘徊。”
林昭眉头微皱,脑海中迅速回忆起那一幕——他确实在书房门前停驻片刻,但那是为了拾起少爷掉落的一枚玉扣,并非偷盗。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襟,那枚玉扣仍静静地躺在里面。
“若无其事,何惧查问?”管家淡淡道,“先关进柴房,等查明真相再说。”
话音落下,两名仆役便上前架住林昭。
林昭没有挣扎,只是平静地看着少爷,眼中透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少爷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柴房门“吱呀”一声合上,黑暗瞬间吞没了林昭的身影。
屋外,管家侄子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屋内,林昭坐在干草堆上,手指轻轻着那枚玉扣,眼神渐渐清明。
他开始回忆每一个细节:那日书房门前的风向、地面残留的脚印、空气中淡淡的松香……
突然,他想起了一个人——粗使仆役阿西。
几日前,他曾看到阿西与管家侄子在偏院密谈,神情鬼祟。而那日之后,阿西便频繁出入书房,说是奉命整理旧物。
林昭微微眯眼,心中己有七八分把握。
他摸出随身携带的小刀,在地上划出几道线,试图还原案发时的情景。
忽然,柴房门缝下透进一丝光亮,一只黑猫悄无声息地溜了进来,爪子踩到了一根枯枝,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林昭抬头,目光落在猫身上,随后轻轻一笑。
他撕下一角衣袖,写下几个字,然后唤来看守的仆人。
“劳烦你,帮我把这张纸条交给少爷。”他说得平静,语气里却有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量。
仆人犹豫了一下,终究没说什么,接过了纸条。
柴房重新陷入寂静,唯有风吹过瓦片的声音。
而在另一侧的少爷书房中,少爷盯着那张纸条看了许久,终于咬牙站起身。
“来人!”他低声喝道,“去账房调出这几日进出人员名单,还有,让王伯盯着阿西。”
窗外,月光如水,洒在庭院的石板上,泛着一层银白。
柴房内,林昭靠在墙边闭目养神,嘴角却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知道,这场棋局才刚刚开始。
而他,早己布好了下一步的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