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缓缓展开信纸，目光在字里行间游移。阳光从高台斜洒而下，照在他微微皱起的眉心上。
“原来……是他。”
他低声念着，语气中带着一丝惊讶与思索。这封信正是尚书大人亲笔所写，言辞虽未明说支持改革，却隐约透露出愿意倾听寒门呼声之意，并提出召见林昭入京详谈。
周怀恩站在一旁，神色凝重：“公子，这是不是个陷阱？”
林昭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信纸折好，收入袖中，目光投向远方。
“不像是陷阱。”他沉声道，“更像是试探。”
就在这时，远处集市传来一阵喧闹。几个身着青衫的士子匆匆赶来，领头一人满头大汗，跪地禀报：
“公子！赵府昨夜召集了七家士族密会，传出消息说要联合弹劾您，罪名是‘煽动民情、扰乱朝纲’！”
林昭眉头微挑，嘴角浮起一抹冷笑。
“他们终于按捺不住了。”
他转身对周怀恩道：“你即刻启程赴京，带上最新民意调查与寒门学子联名信，务必亲自交到尚书手中。”
周怀恩点头：“属下明白。但公子您这边……”
“我自有安排。”林昭淡淡道，“你只需记住，此行不仅是为了回应召见，更是为了观察朝廷风向。”
周怀恩深深看了他一眼，拱手告退。
待人走远后，林昭转身走入府内书房。不多时，一名身穿黑袍的男子悄然推门而入。
“公子，”那人低声道，“几位中间派士族己派人接触，表示愿意在朝堂上为改革发声。”
林昭端坐案前，手指轻敲桌面：“他们提了什么条件？”
“要求保障家族利益，尤其是科举名额分配上的优先权。”
林昭轻轻一笑：“果然是聪明人。”
他站起身，缓步走到窗边，望着天边流云：“告诉他们，改革并非零和博弈。若真心支持，便可在新制之中占据先机，不必担心寒门崛起会动摇根基。”
黑袍男子迟疑道：“可若是他们反悔怎么办？”
“人心如水。”林昭平静道，“我们只能顺势而为，无法强求其流向。”
夜色渐深，清河州城东的一处偏僻宅院内，灯火摇曳。
赵文渊坐在主位，脸色阴沉。座下坐着七八名士族代表，皆是地方上有分量的人物。
“林昭果然动作频频。”一人冷哼，“连中间派都被他蛊惑了。”
赵文渊缓缓开口：“所以我们要快，不能再等。”
“您的意思是？”有人问。
“明日早朝，我将联合几位老臣，以‘扰乱朝纲’之名正式弹劾林昭，并提议彻查所谓‘寒门联盟’是否与境外势力勾结。”
众人闻言，脸上露出几分喜色。
“只要他被拿下，那些寒门学子自然树倒猢狲散。”
赵文渊冷笑一声：“届时，改革之议也不过是一场笑话。”
然而，就在他们密谋之时，另一处隐秘的宅院中，几名士族子弟正围坐桌前，低声交谈。
“你们听说了吗？”一人压低声音，“林昭那封联名信，己经被南院书院列为辩论教材。”
“不止如此。”另一个人接话，“我听闻尚书大人有意召见他进京详谈。”
“我们该作何选择？”第三个人犹豫道，“若继续站在赵府一边，恐怕将来难有立足之地。”
沉默片刻，其中一位年纪稍长者缓缓开口：“我觉得……林昭说得没错。改革不是坏事，关键在于怎么改。”
几人对视一眼，纷纷点头。
“不如……我们主动找他谈谈。”
与此同时，林昭正在书房中翻阅一份密报，内容涉及赵府与几位士族之间的往来账目。
他轻轻合上册子，眼神微眯。
“看来，是时候再下一盘棋了。”
他唤来一名心腹手下：“传话给那位曾与我有过一面之缘的李侍郎，就说我想与他见一面。”
手下领命而去。
翌日清晨，林昭走出府邸，迎面而来的是几辆低调的马车。为首之人掀帘而出，赫然是一位年约西十、神情稳重的士族代表。
“林公子。”那人拱手，“我家老爷托我带句话——愿与公子共商大事。”
林昭微微一笑，伸手示意：“请。”
两人并肩走入府中，脚步声回荡在晨光之中。
而在京城方向，周怀恩的身影己出现在皇城外的长街上。他抬头望了一眼巍峨宫墙，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他紧了紧怀中的信件，迈步向前。
这时，天空忽然响起一声闷雷。
乌云自东南方滚滚而来，遮住了初升的日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