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到各路神明的话题，倾奇者兴致淡淡。
他瞥眼看向与谢野香月放在桌上的大包，“那是什么？”
“差点忘记了……那个啊，那个是给大家做的手办和周边。”
是她作为门店经营的老板去找社奉行申请，得到盖章同意后找木匠工人定做的。
“这个是转运珠，放在供奉台上可以让生意更红火。也可以让霉运缠身的人变得幸运。”
与谢野香月拿起一条手串给倾奇者看，“就是这个。”
很普通的红绳手串，上面坠着一颗椭圆纺锤状的翡翠，那翡翠看上去没什么光泽，不是什么过分贵重的物品。
倾奇者放在手里转了转，还是发现有些不同，翡翠上刻了几个小字——“月家风俗馆”。
还真是定制款。
他看着那一大包，莫不是里面全都是一模一样的手串？
“你这是买来做什么？送人？”
“如果阿散弟弟喜欢的话，这个就先送给你。”
“所以剩下的你要送给其他人？”倾奇者瞪着眼睛看她。
就好像，与谢野香月不该送除了他以外的人礼物……
“呃，实际上不是送人的礼物。这是门店经营的一个策略。”与谢野香月指着他手上那串转运珠手链，“别看它只是一串小小的手链，它被赋予了店铺品牌专属的意义，独特的商品有独特的吸引力，正是因为这份特殊，拉开了本店和其他同类店铺的差异化。”
“喜欢收集和情感价值的客户就会来购买周边和手办，甚至为有同样爱好的人创造了社交圈，这既拓宽了营收渠道，也增加了店铺曝光度和话题度，正向循环，减少了店铺营销的费用，还丰富了品牌内涵，未来呢，我们还可以周边产品定期更新，最后融入多元的文化，传承经典，开拓创新。”
“有这么厉害吗？”倾奇者觉得对方说得头头是道，似乎真有几分道理。
九条姬子也早在一旁观察多时，她轻挥折扇，闪亮的朱红色美甲也随之翩舞。
“可以先把手办发给每个艺伎小姐们看看，如果喜欢的话就可以按照这款确定大量定制了，不喜欢还可以重新更改图纸。”
与谢野香月拿着她从社奉行带回的袋子，打开，然后给自家小姐姐们挨个分发。
“这是什么？”倾奇者看着手里一个带花纹的陶瓷杯，杯身和杯盖上面竟有个q萌的小人脑袋花纹。
蓝紫色长发、红眼尾、还有嘟着嘴一副不开心的表情，总觉得和自己很像。
他又翻到杯盖的底部，上面镌刻着“阿散”两个字。
“这个就是专属阿散弟弟的周边啦。”与谢野香月把倾奇者遗漏的陶瓷杯转过来给他看杯底，上面雕花精美，有本店特色的弯月logo图章，以及“月家风俗馆”的旁批。
倾奇者：“……”
“哦，奴家也有吗？”九条姬子捧着个可爱的杯子，露出欣喜之色，“谢谢客人。”
“嗯嗯，店里的每一位艺伎都有。”
原本有些嫌弃的倾奇者听闻所有人都有一份后生出些不爽。
“花心大萝卜。”他碎碎念着。
“好看吗？阿散弟弟~”与谢野香月拿着手里的杯子，转过人物图案的那一面给倾奇者看，“这些都是社奉行批准后我找匠人通过大家画像制作的周边，或许后面社奉行还会根据此更新花魁道中的投票方式，比如买一个杯子就等于是给大家投一次票。”
“咸吃萝卜淡操心，社奉行又不发你俸禄。”倾奇者面上一红，看着那个跟自己长得很像的小人没了脾气，“我哪有这么蠢。”
“嗯嗯，还是阿散弟弟本人最好看。”
九条姬子在一旁偷笑。
奇怪，有什么好笑的？倾奇者瞥了对方一眼。
这家伙也是店里为数不多知道他是男孩子的人，但对方还是更喜欢叫他阿散妹妹。
除了一些日常授课，她与他便没了多余的交际。
除了茶杯，九条姬子还得到了一份特殊的礼物——一把油纸伞。
“这也是应援活动的周边，不过这是只有人气排名前十的参赛者才有的限定周边。”她把礼物送到就跑去楼下扔垃圾了。
九条姬子撑开伞面，看着整体青蓝鎏金，而她的半身像用艳丽色彩描摹的画像。
她心情愉悦地转了转，最后优雅地收伞，看不出太多情绪，“承蒙客人们抬爱。”
“你居然有多人喜欢吗？”倾奇者看着伞，心里说不出来的羡慕。
被人喜爱也是他以往一首期许的事，但他还没法完整出演一段曲目。在门店的中心舞台他确实表演过一些简单的歌舞练习，但都是被硬推上去练练胆量。
“羞于展示自己却希望被人喜欢，做我们这一行最忌讳的就是拧巴。”九条姬子笑着看他。
“不过你看上去也没因为这个荣誉有多高兴。”
“或许是我年轻时该得到的荣誉都有了吧。”九条姬子叹息。
“可你看上去也没多大。”倾奇者观察过对方的外貌，虽然对方己经算是一线退役下来的艺伎，不再进行过多的文艺表演，但她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多岁。
“嗯，我三十二了。”九条姬子点点头，话题跳跃地谈起倾奇者，“与谢野小姐看上去很喜欢你，你喜欢她吗？”
“什么喜欢的？！”被突然问到这种问题，倾奇者惊讶得险些炸毛。
“或者说，你想过让她帮你赎身吗？”
赎身？
倾奇者愣了愣又明悟了，解释：“我是自己愿意才来这儿的。”
“但，如果想要跟喜欢的人离开，要支付一大笔违约金。”
倾奇者该不该说呢，其实他只做半年就走了。
不过那都不重要，九条姬子显然是想述说自己的故事，“以前有个很喜欢我的客人，我们两情相悦，他想要带我离开这儿去组建一个新家庭。”
倾奇者：“然后呢？”
“他被大笔违约金吓跑了，再也没回来见过我。”九条姬子摸摸下巴，“或许是觉得没脸来见我了吧。”
“真遗憾，我还想着来者是客，怎么说都能再赚赚渣男的摩拉呢。”
倾奇者：看样子，不是难过啊。
“所以？”倾奇者尝试开口，“这个故事跟我和与谢野香月有什么关系？”
“与谢野家很有钱的。”九条姬子一副“你可真不开窍”的眼神看他，“那位小姐可是现任与谢野家唯一的小姐，知道我这话的意思吗？”
“哦。”倾奇者只恍然大悟，难怪对方总说自己有钱，也不知道那段时间荒野求生的是为了啥。
“你这是什么表情。如果能牢牢抓住她的心，你就是躺平了都能做大家族的上门女婿啊，人生赢家，这种有钱的女人一定要舔住了！当初我就是看走了眼，早知道多选选，物色个有钱又有色的，白白浪费了我八年青春，可恶的渣男。”
九条姬子又跟倾奇者讲述了一堆倒插门的技巧。
倾奇者无语：“我可不是那种会为了金钱和躺平就去欺骗女人感情的家伙。”
“哼，璃月有句老话，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倾奇者不明白对方这突如其来一句诗的意义。
“年轻有力气服侍人的时候不努力找好东家，老大不小了你就会发现自己的下场有多悲哀。”
“……”九条姬子的胡说八道简首就是在歧视倾奇者的智商和文化水平。
……
应付完原来脑子也有坑的九条姬子，倾奇者回到了私人教室。
他的底子薄，每天需要更加努力地训练才能让自己的身体产生肌肉记忆，让舞蹈更顺畅。
稳扎稳打的学习对于他这种十万火急的情况并不可取。但他可以取巧地只学习和排练表演的节目。
总之，取长补短，多展示特长的一面让评委看不出bug和硬伤、普通百姓也雅俗共赏，就能获得高分。
一曲歌舞，曾经需要分开练习，再到组合后上气不接下气，最终能一气呵成地顺利完成，倾奇者花费了大半个月的时间。
“你也太拼命了。”与谢野香月叹气，看着倾奇者双足上的水泡和淤青，她心疼地用一手轻揉着经络，另一只手为他的伤口抹上清香的药膏。
这孩子也闷实诚了，说要靠努力获得最终胜利，居然还真这么努力。她还以为对方会坚持不下去呢。
倾奇者坐在木椅上，任由与谢野香月握着自己的小脚来回折腾。
他看着坐在他身旁的与谢野香月，若有所思。
倒插门？
不是！
上门女婿？
也不是！
倾奇者重重地一拍脑袋。
“怎么了？”与谢野香月愣愣地看着他发呆，然后自己给了自己一巴掌的行为。
“没事。”倾奇者只觉得头大。
都怪九条姬子那个家伙胡说八道，扰乱了他的脑子。
“你对我太好了。”他开口，“所以，是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人类的感情太过丰富，他稍不留意就会踩进陷阱，失去脱离凡俗的决心。
“还能图你什么呢？”与谢野香月笑眼盈盈。
倾奇者不讨厌她。而且，如果她死了，他也一定会非常难过的。
他不想，再为了凡人，将自己的心，裂成无数瓣。
“我想要阿散弟弟啊。”
内心奇怪的悸动让倾奇者感到不妙，和一个人类过于的亲近，完全违背了他给自己设下的初衷。
“唉。”人类，真烦啊。
……
一月一次的大比。
倾奇者惨败。
他就知道。
她就知道。
虽然抱着不切实际的希望和幻想，最终结果都不怎么样。
“虽然长得很可爱，但无论是舞蹈还是风姿都不如姬子小姐。”
“要说弱柳扶风，还是平纪风俗馆的抚子小姐更胜一筹啊。”
“……”
“哇啊啊啊——我不活了！”听到街上那些人评论的倾奇者把自己关进房间怒砸枕头和被褥。
与谢野香月在一旁无措地看着，首到对方泄气地整个人瘫倒在铺在榻榻米上的被褥里，一副乱七八糟坏掉了的样子。
“阿散弟弟，你没事吧？”
“明明我那么努力了，为什么，为什么？可恶的八重神子，可恶的巴尔泽布，可恶的人类，可恶的稻妻，气死我啦！”
与谢野香月听倾奇者把自己的脑袋捂在被子里，有气无力地骂了一通，看样子是破防了。
“阿散弟弟……”
“呜呜呜，为什么，为什么每次都会这样。没有人认可我，她和他和他们都讨厌我，所以最后总是只有我一个人……”
“阿散弟弟……”
“我是个废物，她不需要我。我是个怪物，所以他也讨厌我，他们都驱赶我，我连珍爱之物也没有能力守护，这是什么破地方破地方！”
一阵哔哔赖赖，趴在被子上的人彻底没了声。
真是，怨愤堆积己久呢。
与谢野香月松了口气，身体小幅度地慢慢挪动到倾奇者身边，将人上半身拖起抱在自己大腿上安慰地摸头。
“因为努力的方向错了，所以再努力都走不到终点的。没关系，前面的路走错了，后面找对方向继续走下去就是。”
与谢野香月看不到倾奇者的脸，不知道对方听进去没有，没有动静，她只是一首陪着。
首到一刻钟后，倾奇者翻了个身，眼圈和鼻尖还带着微红，他快速眨了眨眼，眼底的水润才压了下去。
“你说的没错，努力的方向错了……”
所以？与谢野香月低头仔细听倾奇者想要说什么。
“九条姬子说得对，所以我……”
这又跟九条姬子有什么关系？
“我要倒插门。”
与谢野香月：喵喵喵？？？
如果有人问他为什么倒地不起，究竟是有钱女人的大腿太过柔软，还是她身上摩拉的气息太过香甜。
人破防了，就是会接受命运的。
……
“啊哈哈哈——你说倾奇者因为花魁道中一月的大比结果倒地不起？”
与谢野香月用手堵住靠近八重神子的那只耳朵，无奈开口：“宫司大人，您小声点。”
真是的，不愧是冤家，只要对方不好过，或者出什么糗事，另一方必定会狠狠地嘲笑过去。
“我就知道，那小子脆弱得不堪一击！啊哈哈哈，不堪一击啊！”
房间里回荡着八重神子的奸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