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利春拍预展现场,温瓷站在元代青花缠枝莲纹大罐前,指尖悬在展柜玻璃上方三厘米处。这个距离她能感受到瓷器散发出的微弱磁场——父亲教过她,真正的元代青花会因钴料中的铁元素产生特殊电磁反应。
"诸位请看这处接胎痕..."
一个与她一模一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温瓷转身时,看见"自己"正手持放大镜向藏家们讲解。那个女人连虎口疤痕的弧度都与她分毫不差,眼角那颗泪痣的位置都精确复刻。当"青瓷"举起放大镜时,镜框上的划痕让温瓷浑身发冷——那是父亲失踪前随身携带的旧物,镜框左下角有道她十二岁时不小心磕出的缺口。
沈叙凛的手突然覆上她颤抖的指尖:"她在模仿你父亲镜框的习惯。"他指向青瓷左手小指,上面戴着的翡翠尾戒在灯光下泛着熟悉的荧光——那是温母的嫁妆,陪葬时明明己经...
"不可能..."温瓷的耳语被青瓷突然投来的视线打断。两人目光相撞的瞬间,青瓷的嘴角勾起一个温瓷绝不会做的媚笑,用口型无声地说:"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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催眠师的鎏金怀表在温瓷眼前划出晃动的弧线。薰衣草精油的香气中,她感觉自己正在坠入五岁那年的釉房。
记忆里的空气粘稠灼热,她被一双布满烫伤疤痕的大手按进冒着气泡的釉缸。黏稠液体灌入鼻腔时,她看见缸壁上刻着的"周氏"字样正在融化。突然炸裂的瓷片中,沈母挥舞着铁钳冲进来,胸口别的白玉簪划过她脸颊...
"啊!"温瓷惊醒,发现自己的指甲己深深掐进沈叙凛的手臂。他白衬衫袖口渗出的血,与记忆中沈母染血的衣襟重叠。更可怕的是,催眠师手中的怀表——那分明是青瓷刚才在拍卖会上佩戴的项链吊坠。
"她来过..."温瓷的瞳孔剧烈收缩,"就在我催眠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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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室的超声波清洗仪突然发出异常蜂鸣。温瓷刚俯身检查,就被沈叙凛拦腰抱起撞碎玻璃门。身后爆炸的气浪将两人掀飞十米远,无数瓷片如雨落下时,她看见某个碎片上粘着张字条:"赝品比真品坚固多了,姐姐。"
温瓷的指尖触到那张焦黄的纸片时,一阵刺骨的寒意顺着脊背窜上来。纸面上的字迹在火光中微微扭曲,父亲特有的笔锋转折——那个"之"字末尾总是习惯性地上挑——此刻像一把钩子,狠狠钩进她的心脏。
"骨粉七分,须取活体祭瓷师之..."
纸面上的墨迹突然开始蠕动,像是有生命般渗出细密的血珠。温瓷还未来得及惊呼,整张纸"腾"地燃起幽蓝色的火焰。那不是普通的火,焰心泛着诡异的青绿,将纸片烧成灰烬却丝毫不伤她的手指。
"小心!"沈叙凛猛地将她扑倒。一块尖锐的玻璃碎片擦着她的脸颊飞过,在墙上钉入三寸深。
废墟中的手机突然亮起,青瓷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传来:"想知道下半句吗?来老窑厂找我呀~"尾音拖得极长,像一把钝刀在神经上慢慢磨。
背景音里,婴儿的啼哭声忽远忽近。那声音撕心裂肺,每一声抽泣都带着溺水般的窒息感。温瓷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这哭声像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记忆深处锈死的锁——
五岁那年,她被按进釉缸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别怕,很快就和妹妹一样安静了。"接着就是铺天盖地的黏稠液体,和这完全相同的、渐渐微弱的啼哭声。
沈叙凛染血的手掌覆上她冰凉的脸颊。他掌心的温度让她惊觉自己己经泪流满面。墙上的玻璃碎片映出她惨白的脸,而更可怕的是,她分明看见镜中的自己,嘴角正不受控制地扬起一个与青瓷如出一辙的诡异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