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的老火车站沉睡在西北三线城市的边缘，像一具被遗忘的尸骸。白天，它只是城市风景的一部分，但夜晚，它成了都市传说的源头。
每到午夜十二点，这里会准时响起一声悠长的汽笛，尽管铁轨早己被荒草吞噬。
楚阳第一次听说这个传闻时，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他是本地大学的传媒系学生，对任何能引起网络热度的话题都充满兴趣。
“你们真信这种鬼话？”楚阳对着宿舍里的室友们说。
小赵放下手机，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我表哥就住在火车站附近，他亲耳听到过，而且不止一次。”
楚阳摇摇头，手指在笔记本键盘上快速敲击。
“这种都市传说网上一搜一大把，不过倒是可以拍个视频，说不定能火。”
夜色如墨，楚阳和小赵背着设备，悄悄翻过围墙进入废弃的火车站。月光透过破碎的玻璃屋顶，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站台上布满了灰尘和落叶，曾经熙熙攘攘的候车室如今只剩下几排锈迹斑斑的长椅。墙上的时钟永远停在11:17，玻璃早己碎裂。
“这地方比我想象的还要阴森。”小赵打了个寒颤，声音不自觉地压低。
楚阳架好三脚架，调整摄像机角度，确保能拍到站台全景。
“别紧张，最多就是听到录音播放的汽笛声，说不定是哪个恶作剧的家伙装的音响。”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夜风穿过废弃的站台，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11:58分，楚阳打开首播，对着镜头介绍起老火车站的传说。小赵则拿着另一台相机，负责拍摄细节画面。
“据说这列火车在三十年前出过一次重大事故，死了很多人，从那以后…”
楚阳的话还没说完，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汽笛声，划破夜空的寂静。
小赵的手抖了一下，差点摔了相机。
“真的有声音！”
楚阳强装镇定，但额头己经渗出细密的汗珠。
“可能是附近工厂的…”
话音未落，一阵规律的“哐当哐当”声从远处传来，越来越近。地面开始微微震动。
荒草丛生的铁轨上，一辆老式绿皮火车缓缓驶来，车头前的大灯刺眼地照亮了站台。
“操，这他妈是什么情况？”小赵惊恐地后退几步，“铁轨都没了，它怎么还能开？”
楚阳盯着那辆火车，喉咙发紧。车窗里隐约可见人影晃动，模糊的脸庞贴在玻璃上，仿佛在窥视站台上的两人。
火车停稳了，车门缓缓打开。没有一个人下来，车厢内灯光昏黄，隐约能看到坐满了乘客。
“我去看看。”楚阳突然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小赵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你疯了？那明显不是正常的火车！”
楚阳甩开他的手，举起手机。
“就是因为不正常才值得拍啊，这要是发出去，绝对能火。”
小赵站在原地，举起望远镜，手抖得几乎拿不稳。
“我在这守着设备，你小心点。”
楚阳深吸一口气，走向那辆绿皮火车。车门敞开着，似乎在邀请他进入。
踏上车厢的一瞬间，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车厢内的乘客全都穿着八十年代风格的衣服，男人们穿着的确良衬衫，女人们则是花布上衣配喇叭裤。每个人脖子上都挂着红色塑料票夹。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面无表情地望向前方。
楚阳的心跳加速，但职业本能让他偷偷举起手机，开始录像。
“你好，请问这是去哪的车？”他试探性地问一位坐在靠窗位置的中年男子。
那人缓缓转过头，脸上的五官似乎在扭曲，像是被打了马赛克一样模糊不清。他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票夹里的车票。
楚阳凑近一看，票面上只印着三个大字：“通往永恒”。
一阵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楚阳后退一步，决定拍几张照片就离开。他举起手机，对准车厢内部按下快门。
屏幕上的画面让他血液凝固。
照片中，所有乘客的脸都变成了扭曲的马赛克状，唯独车窗玻璃上映出的自己的倒影，竟然穿着一件惨白的寿衣。
楚阳惊恐地丢下手机，转身就要冲出车厢。
车门在他面前无声地关上了。
站台上，小赵焦急地等待着，手中的望远镜对准了火车。当他调整焦距，终于看清车厢内部的景象时，整个人如坠冰窟。
望远镜中，那根本不是什么载客列车，而是一辆运尸车。车厢里堆满了覆盖着白布的尸体，只有楚阳一个活人，站在尸体中间。
更可怕的是，一只苍白的手正从白布下伸出，悄无声息地抓住了楚阳的脚踝。
小赵惊恐地丢下望远镜，拼命喊叫楚阳的名字。但火车己经缓缓启动，驶出站台，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天，楚阳的失踪引起了轩然大波。警方搜索了整个火车站，却找不到任何线索。小赵的证词被当作精神受刺激的胡言乱语，他拍摄的视频里只有楚阳一个人走向空无一物的铁轨，然后凭空消失。
一周后，老火车站被连夜拆除，官方给出的理由是“城市更新改造”。
拆除工作进行到第三天，几名工人报告说，他们在挖掘地基时，听到地下传来清晰的广播声：
“旅客们请注意，本次列车是通往阴间的Z999次列车，请携带好您的随身'行李'…”
更诡异的是，工地负责人在翻开一层水泥地面后，发现了楚阳的学生证，崭新如初，仿佛刚刚遗落。
而证件照上，原本微笑的楚阳，眼睛里竟然倒映着一列绿皮火车，车窗内满是模糊的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