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氏杂货铺还未从刚才的突袭中回过神来。
“老板,怎么办?”何大夫擦了擦额头的汗,“苏学士这分明是来砸场子的!”
钱万贯牙疼似地咧了咧嘴,“急什么?不过是苏轼随口一说。等他走了,我们继续做生意就是。你先坐下给这位大娘看病。”
何大夫刚要开口,街角又传来一阵马蹄声。
“怎么回事?”钱万贯又急又怒,“苏轼该不会又来了吧?”
马车停在铺子前,车帘掀开,苏轼施施然走了下来。
他身后跟着整整一队门生,三五成群,比刚才的阵仗还大。
“哎呀,钱老板还在啊?”苏轼笑呵呵地走上前,拍了拍钱万贯的肩膀。
钱万贯脸上笑容比哭还难看,“苏学士又来了?不知有何贵干?”
苏轼抚掌一笑,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全场:“钱老板刚才说不卖玉容皂,我想来想去很奇怪。你的意思是,你知道玉容皂不好,所以不卖?”
钱万贯擦了擦额头的汗,硬着头皮道:“正是,正是!为顾客着想,小人不敢售卖劣货。”
“啊,原来是这样。”苏轼点了点头,随即话锋一转,语带戏谑地对围观群众说,“诸位都听到了?钱老板说玉容皂不好。可我怎么听说,玉容皂温和润肤,效果极佳,以至于有些商家担心自家产品卖不出去,才故意诋毁呢?”
这话一出,围观群众先是一愣,然后齐刷刷看向钱万贯,眼神好奇了起来。
钱万贯额头冒汗,顿时慌了手脚。
他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强撑笑容:“苏学士这是哪里的话,小人做生意讲究诚信,绝不会……”
“哦?诚信?”苏轼打断他,走到中间,“诸位街坊,你们知道吗?钱老板这样的老字号,做生意最重要的是什么?”
一个年轻人高声道:“当然是诚信!”
苏轼点头:“没错,诚信为本。钱老板说玉容皂不好,不敢卖,可又有何证据证明玉容皂有害呢?”
何大夫站起身,怒气冲冲:“我能作证!那玉容皂确实伤人,我亲眼见过多位患者!”
“哦?何大夫。”苏轼转向他,“你是如何判断那些患者的病症就是玉容皂引起的?难道就因为他们说用过玉容皂,就断定是玉容皂导致的?”
“这……”何大夫语塞。
苏轼继续追问:“请问何大夫,你可曾研究过玉容皂的成分?可曾做过对比试验?可曾排除其他可能因素?”
围观群众慢慢议论起来。
“对啊,光靠说不算数吧?”
“我二姨家那闺女也用玉容皂,皮肤好着呢。”
“听说那玉容皂配方是林掌柜从大唐带回来的,用的都是上等料。”
何大夫脸色由白转青,再由青转紫,一时答不上来。
苏轼顿了顿,看着钱万贯,慢悠悠地补上一句:“莫非……钱老板也觉得玉容皂太好,好到自家百草皂完全无法与之相比,所以才不敢在店里卖,生怕客人一对比,就没人买你的百草皂了?”
这句话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钱万贯脸上,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和议论声,矛头瞬间指向了钱万贯。
有卖菜的老婆婆笑得前仰后合:“说不定真是这样呢!”
“你这钱老板,不厚道啊!”有人喊道。
“想来是自家的百草皂卖不动了,才来抹黑人家吧?”
钱万贯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苏轼:“你…你…你血口喷人!”却又不敢真的得罪这位文坛领袖。
苏轼不再理他,对门生们一摊手,故作无奈道:“看来此处是买不到玉容皂了。也罢,我们便去那玉容阁看看,亲身体验一番,究竟是何等神奇之物,竟惹得如此风波。”
说罢,苏轼带着门生,在一大群好奇百姓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地转向玉容阁方向。
林晏早己得到消息,在门口“恰巧”迎接。
看到苏轼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而来,他假装惊讶地迎上前。
“苏学士?这是何事让您亲临小店?”
苏轼一脸严肃:“林掌柜,近日可好?”
“托福托福,”林晏作揖道,“不知学士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围观众人都屏住呼吸看着这一幕。
苏轼忽然笑了:“听闻你家玉容皂极佳,特来购买。我家夫人用了几个月,赞不绝口,托我多买几块。”
林晏眨了眨眼:“学士说笑了,小店玉容皂虽有些微名气,但不过是寻常洗浴之物,何德何能让苏学士亲自前来?”
苏轼摆摆手:“林掌柜太谦虚了。玉容皂温和不伤肌,去污力强,我家夫人和亲友都赞不绝口。”他转向围观群众,“实不相瞒,我家夫人肌肤本就细腻,用了玉容皂后,更是光滑如玉。”
“对对对!”有个门生附和道,“我娘子也用,从不伤皮肤!”
“还有我姐姐!”另一个门生喊道,“用了半年,皮肤都好了!”
他们七嘴八舌,把玉容皂夸得天花乱坠。林晏站在一旁,看着这场“偶遇”大戏,强忍笑意。
围观百姓听得眼睛发亮,有妇人小声嘀咕:“苏学士都这么说了,肯定没错。”
“我就说嘛,那钱家的百草皂才可疑呢!”
一个手抱婴儿的妇人挤上前:“林掌柜,给我来五块!我也要试试!”
苏轼满意地笑了,对林晏道:“林掌柜,给我来十块上等的玉容皂。”
林晏立刻吩咐石猛去取:“快,取苏学士要的玉容皂,要最新鲜的那批!”
石猛一溜小跑进店,心里乐开了花。计划成功了!
玉容阁门前顿时挤满了人,每个人都想亲眼看看苏学士买的是什么样的玉容皂。
苏轼当众打开包装,拿起一块仔细闻了闻:“果然清香扑鼻,这就是品质的保证!”
他将玉容皂递给身边的门生们传看,众人纷纷点头赞叹。更有甚者,还当场取了水,试了起来。
“真好用!手感柔滑!”
“泡沫丰富,洗完不干燥!”
“比我用过的所有皂子都强!”
围观百姓看得羡慕不己,纷纷掏钱要买。
林晏假装手忙脚乱,连忙招呼赵清络出来帮忙招待客人。
“看看,这就是品质的力量。”苏轼意味深长地对林晏说,同时朝他使了个眼色。
林晏心领神会,“那是当然,学士慧眼识珠。”
苏轼付完钱,带着买好的玉容皂,满意地走出玉容阁。
他临走时,特意对聚集的百姓说:“诸位若有疑虑,大可亲自试用。我苏轼用实践说话,绝不徒托空言。”
夜己经深了,林晏坐在玉容阁的二楼,看着对面黑漆漆的钱氏杂货铺,嘴角勾起一丝笑容。
他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东家,这招太厉害了。”石猛兴奋地手舞足蹈,“苏先生一出马,谣言不攻自破!”
林晏点头:“这就叫借力打力,西两拨千斤。”
“钱万贯那张老脸,又青又白的,”石猛笑得前仰后合,“何大夫更惨,问他要证据,他支支吾吾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林晏放下茶杯:“明天准备好货,我估计会有不少人来买皂子。”
次日一早,玉容阁门前就排起了长队。人们争先恐后要买“苏学士都推荐的玉容皂”。
林晏站在柜台后,看着络绎不绝的顾客,笑意更浓。
而钱氏杂货铺门前,冷清得连只苍蝇都懒得来落脚。
钱万贯坐在柜台后,脸色铁青,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顾客们一个个跑到对面去排队。
“砰!”钱万贯气得摔了茶杯,茶水溅了何大夫一身。
“这苏轼!”钱万贯咬牙切齿,“坏我好事!”
“老…老板,”何大夫战战兢兢,“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钱万贯猛拍桌子,“我不会就这么认输的!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