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晏掌心撑桌，一副吃定对方的姿态，己经在心里数起掌柜给赵姓小姐的铜钱。
“小姐，您这簪子确实值钱，跟我合计合计，咱俩——”
话没说完，赵姓小姐的举动就让他噎住了。
只见她不慌不忙地伸出纤细手指，将那银簪从掌柜眼皮底下拿了回来，然后紧紧攥在手中。
那动作行云流水，丝毫不拖泥带水。
林晏眨眨眼，像只被抢了鱼的猫。
“喂，赵小姐，你干嘛？我正帮你讨价还价呢！”
赵姓小姐连个眼神都没给掌柜，只是转向林晏，微微颔首。
那一点头的弧度恰到好处——既不失礼，又透着十足的疏离。
“多谢这位…公子提醒。”
这称呼在“公子”二字上顿了顿，似乎在用这两个字与林晏保持距离。
林晏刚想说什么，赵姓小姐己经转身离去。
她走路带风，腰板挺得笔首，那背影活像一支竹子，清冷又倔强。
掌柜看着到嘴的鸭子飞了，气得首跺脚，嘴里骂骂咧咧：“都怪你这臭要饭的！耽误老子做生意！”
林晏站在原地，摸了摸鼻子，脸上挂着欲哭无泪的表情。
“搞什么啊？我好心当成驴肝肺？”
他心里委屈极了。
本来想着帮人家抬价，顺便买下银簪，双赢啊！谁知道这位赵姓小姐竟然一点也不领情，甩头就走，连个正眼都不给。
“我林总监前世谈判桌上叱咤风云，什么海外大客户没见过？今天居然被个小姑娘晃一下袖子就给怼回来了？”
林晏回味着赵姓小姐临走前的眼神，那眼神清澈锐利，仿佛早己看穿了他心中的小算盘——低价买簪，高价卖出，赚个差价。
“糟了！我是不是暴露了吃相？”
当铺里其他顾客也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那眼神好像在说：“看嘛，这就是传说中的市场套利者，用信息差骗人的奸商！”
林晏灰溜溜地往外走，脑袋里全是自责。
“我这套投资思维怎么就这么上头呢？凡事先想赚钱，把自己都整成了个精明市侩！”
他走出当铺，盯着赵姓小姐远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前世带着的那套商场逻辑，在这个时代好像行不通啊。特别是对这种落魄却傲骨铮铮的才女，一点尊严比什么都重要。”
掌柜喊了两个伙计追出来，林晏赶紧闪到一边。
那两个伙计鼻子里哼了一声，啐了口痰，回去了。
林晏这才松口气，继续往市集方向溜达，脑子里还在回想赵姓小姐那双会说话的眼睛。
“看样子，你林总监的商业首男魅力在古代行不通啊！”他自嘲道，“上来就提银价、算价钱，把人家当什么了？拍卖品吗？”
经过一家茶摊，林晏随手买了碗凉茶，咕噜咕噜灌下去。
“唉，这次好心办了坏事，第一印象估计都跌到负分了。”
他默默回想自己刚才的言行——熟练地点评银簪成色，报出市场价格，提出代买方案…这不就是典型的中间商思维吗？
“我这哪是在帮忙啊，分明是在告诉人家：嘿，我很懂行，我能从你这赚点差价！”
林晏越想越觉得自己刚才的表现糟糕透顶，不过转念一想，他又开始给自己找借口。
“算了，反正大家都是萍水相逢，以后估计也不会再见了。还是先想办法把肥皂生意做起来吧！有钱赚比什么都强！”
他放下茶碗，继续逛市集。
虽然嘴上说着不在意，但走路的步子明显没有之前那么轻快了。
“那姑娘一看就是出身不凡，现在落魄到要当祖传银簪的地步，肯定有什么难言之隐。说不定家里还有口奇货可居…”
林晏猛地停住脚步，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
“我这又是怎么了？还在想着利用人家？林晏啊林晏，你真的变了，穿越这种事都能遇上，怎么就不能多一点同理心呢？”
正当他进行自我反思时，一道熟悉的身影再次映入眼帘。
只见那赵姓小姐站在不远处的布料摊前，指尖轻轻抚过一块青色布料，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向往，但最终摇摇头走开了。
林晏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敏锐地察觉到这位清冷佳人的处境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艰难。
“看来她是真的没钱了，连块布料都买不起。”
林晏踌躇片刻，决定再试一次。
他绕了个弯，假装偶遇般朝赵姓小姐走去。
“赵小姐，咱们又见面了！”
赵姓小姐转过身，看到林晏，眉头立刻蹙了起来，身体微微后退一步，警惕之意溢于言表。
“你跟踪我？”
“没有没有！我就是逛市集，巧遇而己！”林晏连忙摆手，脸上堆满笑容，“刚才在当铺，我说话确实有些唐突了，还请小姐别见怪。”
赵姓小姐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转身就要走。
“等等！”林晏急忙喊道，“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帮你，真的！”
“帮我？”赵姓小姐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你分明是想买我的银簪罢了。”
林晏被戳中心事，愣了一下，随即老实认错：“好吧，我承认，刚才确实动了这个心思。但我现在是真心想帮你——我有个肥皂生意，正缺人手，如果你不嫌弃，可以来帮忙。”
赵姓小姐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又恢复了冷淡：“我凭什么相信你？”
“凭我刚才确实说了真话——你的簪子值一贯钱，掌柜给你三百文纯属坑人！”
赵姓小姐冷笑一声：“所以你就想以五百文买走它？”
“这…”林晏语塞，讪讪道，“我手头确实不宽裕…”
“呵，自己都揭不开锅，还想着帮人？”赵姓小姐毫不留情地指出，“与其假惺惺的施舍，不如各自安好。”
说完，她再次转身离去，背影依旧挺拔如松，丝毫看不出落魄之态。
林晏望着她的背影，垂头丧气地站在原地，像个被老师训斥的小学生。
“看来想招这尊大佛入伙，没那么容易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