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林晏醒来的第一个念头依然是那清冷姑娘的那双带着倔强与忧愁的眼睛。
“没出息,林总监!你现在连只蟑螂都不如,还想着撩妹?”林晏嘟囔着,把昨天赚到的铜钱在手心里颠了颠,“先解决吃饭问题再说。”
他抓了抓蓬乱的头发,决定再去当铺附近转转——一来继续找合适的铺子,二来嘛,他自己都不好意思承认,确实对那个清冷姑娘有点好奇。
林晏站在当铺门口,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进去。
他眼睛转来转去,一副正人君子做坏事前的样子。
“别犹豫了,林总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不为别的,那个姑娘如此着急换钱,要是能低价从她那里买到些物件,妥妥的稳赚不赔啊!”他拍了拍口袋里的钱,给自己打气。
与其说他是来找铺子的,不如说是专程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再遇到那位气质出尘的姑娘。
商场如战场,情场也一样,他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掌柜的,这簪子是我外祖母传下的,用的是上好的雪花银,分量足有二两,怎会只值三百文?”
林晏一听,眼睛都亮了。
是那位姑娘!还真让他撞上了!只不过,听这语气,情况似乎不太妙。
他悄悄靠近门口,把脑袋探进去一点,就见当铺掌柜——一个肚子比脑袋还大的中年男人,正撇着嘴看着面前的银簪,那嫌弃的表情仿佛在看一坨牛粪。
“小姐说笑了,您看这成色,哪里像足银?再说如今银价跌得厉害,三百文己是看在赵推官的面子上了。”
林晏一听“赵推官”,立马在心里拍手叫好。
果然是官家小姐!
难怪昨天看她站在当铺门口那么纠结,估计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推官什么级别来着?好像是从六品?”林晏在脑子里搜刮着前世看的历史剧知识,“这等于是个科长的女儿啊!”
林晏的目光落在赵姓小姐手中的银簪上。
掌柜说它不值钱,但林晏的商人嗅觉告诉他,这东西绝对是好货。
“雪花银”这个词他在前世的古董鉴定节目里听过,是宋代最顶级的银器材质,纯度极高,自带一种特殊的花纹,市场价值不菲。
而且“二两”足足是七十多克,在这个时代绝对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掌柜这是明抢啊!”林晏咬牙切齿,但转念一想:“既然掌柜要抢,那我何不捡个漏?”
这支银簪无论从收藏价值还是实用价值来看都价值不菲。
银子在这个时代是硬通货,随时能当现金用;万一以后肥皂生意做大了,他还打算研究一下金属皂、镜子等高端产品,这银子正好能当原料。
“不管怎么算,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啊!”林晏搓了搓手。
投资人的算盘打得啪啪响。
这位气质不凡的赵姓小姐——脸上写满了绝望。
她手指紧紧攥着银簪,指节泛白。
她咬了咬唇,像是下了很大决心。
“那…就按三百文吧…”
“不对吧!”
林晏一个箭步冲了进去,那动作干脆利落,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假装是个路过的闲人,随意地走到柜台前,然后装作惊讶地注意到了那支银簪。
“咦?这支梅花掐丝簪子倒是少见,看这银色纯净,怕不是官造的雪花银吧?这分量,少说也值一贯钱!”
林晏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还特意加了几个半生不熟的行话,就为了显得自己内行。
当铺掌柜脸色骤变,那张本就不好看的脸瞬间变得像吃了一只苍蝇一样难看:“你是什么人?胡说八道什么!”
林晏心里暗笑。
早年与券商打交道的经验告诉他,只要对方情绪外露,就说明他的话戳到了要害。
这掌柜绝对是在压价!
他斜眼看向赵姓小姐,本以为会看到感激的目光,没想到那姑娘眼中竟是一片警惕。
她微微皱着眉,上下打量着林晏——这个昨天还衣衫褴褛的“疯秀才”,今天怎么突然冒出来说这种话?
“这小妞警惕性真高啊,以为我和掌柜是一伙的?”林晏心中了然,面上却故作轻松。
他冲赵姓小姐咧嘴一笑:“这位小姐,雪花银难得,又是祖传之物,三百文确实亏了。若真急用钱,找个识货的银楼,至少也能当八百文。”
当铺掌柜气得脸色铁青,但又不敢太过分,怕引来更多围观者。
他虎着脸喝道:“外人少管闲事!这是我和赵小姐的事!”
赵姓小姐紧紧捏着簪子,眼神在林晏和掌柜之间来回扫视,始终冷若冰霜,一言不发。
林晏发现场面有些僵持。
这位赵姓小姐不信任他,但掌柜又明摆着在坑她。
如何既能帮她解围,又能让自己捡个便宜呢?
“不如这样,”林晏故作大方,“我出五百文买下这簪子,保证不亏小姐,也不让掌柜为难。”
赵姓小姐的眼神骤然锐利起来,冷冷地盯着林晏:“阁下什么意思?”
“还能什么意思?当然是看这支簪子不错,想买下来呗。”林晏无辜地摊手,摸了摸身上,“我身上现在有西十五文,剩下的明天补给您,怎么样?”
“呵。”赵姓小姐冷笑一声,“合着你们是一伙的?先激我,再来个唱红脸的?”
林晏张口结舌。
这姑娘太精了!跟他前世谈判桌上遇到的精明女强人有得一拼!
“您误会了!”林晏急忙摆手,“我真不认识这位掌柜!”
掌柜火冒三丈:“好你个臭要饭的!昨天还在市集卖劣质肥皂,今天就敢来我当铺撒野?来人啊,把这疯子轰出去!”
几个伙计走了过来,林晏急中生智,一把抓住赵姓小姐的手腕:“赵小姐,别信他们!雪花银现在市价每两五百文,您这簪子至少值一贯!”
赵姓小姐被他抓住手腕,先是一惊,随即甩开他的手,眼中闪过一丝恼怒。
但她很快冷静下来,目光在林晏和掌柜之间来回扫视,似乎在权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