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血色婚约

第深秋的雨丝裹着寒气，许欣然蜷缩在医院走廊的塑料椅上，指尖无意识着诊断书上"急性白血病"的字样。母亲的病房就在十米开外，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穿透门缝，她攥着那张诊断书，指节泛白，仪器发出规律的滴答声，像死神的倒计时。

手机在掌心震动，屏幕亮起时她几乎将钢化膜捏碎——是贺旻的私人号码，短短一行字像淬了毒的匕首："带骨髓检测报告，半小时后民政局见。"

记忆突然被拉回三年前的雨夜。彼时她还是贺氏集团旗下珠宝店的实习生。在一个雨夜，劫匪的匕首即将刺穿贺旻胸口时，她几乎是本能地扑了上去。刀锋划破肩胛的瞬间，她仰头望见贺旻深邃如墨的眼睛，那里面翻涌的震惊与转瞬即逝的温柔，成了支撑她熬过无数个孤独夜晚的执念。

可现实总是比想象残忍。当母亲被确诊绝症，她跪在贺氏顶楼办公室求他时，男人靠在真皮座椅上把玩着钢笔，棱角分明的侧脸蒙着层冷硬的光："骨髓移植至少需要三百万，你拿什么换？”从此他们的交易开始了。

此刻，民政局泛着冷光的玻璃门近在咫尺。许欣然低头看着自己沾着消毒水的牛仔裤，又摸了摸背包里皱巴巴的诊断书。贺旻的黑色迈巴赫准时停在台阶前，助理撑着黑伞拉开后座车门，扑面而来的雪松香水味混着雨腥气，呛得她眼眶发酸。

"让我等太久了。"贺旻修长的手指敲击着平板电脑，屏幕蓝光映得他眉眼愈发冷峻。他忽然倾身逼近，温热的呼吸扫过她泛红的耳垂："苏念安的手术定在后天，你的体检报告要是有问题......"

尾音消散在潮湿的空气里，却让许欣然浑身发冷。她当然知道苏念安是谁——贺氏集团合作方的千金，也是贺旻藏在心底的白月光。听说这位苏小姐自幼体弱，三年前从国外回来就一首住在私人医院，而自己不过是老天赐给贺旻的，最适合的骨髓配型工具。

"这是婚前协议。"文件甩在她膝头，烫金字体在昏暗中泛着刺目的光。许欣然颤抖着翻开，瞳孔骤然收缩："甲方享有单方面终止婚姻的权利"、"乙方需无条件配合医疗救助"、"婚内不得对甲方产生感情"......

"签了它。"贺旻将钢笔塞进她掌心，笔尖刺破皮肤渗出细小血珠。男人身上清冽的香气笼罩着她，声音却冷得像淬了冰："你母亲的进口药，我己经让秘书送去医院了。"

窗外惊雷炸响，闪电照亮贺旻紧抿的薄唇。许欣然想起上个月在医院撞见的画面——贺旻握着苏念安的手温柔低语，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他们身上，恍若一对璧人。而此刻，他却用同样的手，将她推进更深的黑暗。

钢笔尖在纸面打滑三次，才终于签下名字。贺旻接过协议的瞬间，许欣然突然抓住他的手腕："贺先生，我有个条件。"

男人挑眉，眼中闪过不耐。她深吸一口气："婚后请不要在我面前......"

"痴心妄想。"贺旻甩开她的手，声音里满是嘲讽，"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不过是用骨髓换钱的工具。"他扯开领带，动作粗暴地扣上西装纽扣："今晚八点，贺家老宅，别让长辈们等太久。"

走出民政局，贺旻跨步走上了车，车门重重关上的刹那，许欣然终于支撑不住，眼泪砸在膝头。手机在这时震动，是医院发来的缴费成功通知。她望着屏幕上的数字，突然想起大学时偷偷塞给贺旻的那封情书——被退回的信封上，他龙飞凤舞地写着"别白费心思"。

雨不知何时停了，暮色中的民政局大楼像座沉默的墓碑。许欣然对着玻璃门整理凌乱的头发，镜中人脸色苍白如纸，脖颈处还留着昨夜为母亲擦身时沾上的药水痕迹。而她即将踏入的，是比重症监护室更冰冷的牢笼。

贺氏老宅的雕花铁门缓缓打开时，许欣然攥紧了背包带。门廊下，贺旻正搂着苏念安说话，女孩靠在他怀里娇笑，腕间的翡翠镯子在灯光下泛着幽幽绿光。察觉到她的视线，贺旻转头看过来，眼神里是不加掩饰的警告。

这一刻，许欣然终于明白，这场血色婚约从来不是救赎，而是她为她的心动偿还的债。当贺家佣人递来烫金请柬，上面"贺旻 许欣然 喜结良缘"的字样刺得她眼睛生疼，远处的钟声恰好敲响八下，为这场注定悲剧的婚姻，敲响了第一声丧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