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棠捂嘴偷笑，一脸庆幸凑到荀念耳边小声嘀咕：“还好我至少写了个‘解’字。”
她得意的晃了晃自己的试卷，看去上面最后几道题的位置工整的写着“解”字，前两题后面跟着一串毫无意义的公式。
“数学老师说过，会不会做是一回事，态度端不端正是另一回事。说不定能混个1分辛苦分呢。”
别的老师给不给辛苦分荀念不知道，反正刘正文没有给。
荀念看着试卷后面最后一道大题上红色的大圈，想起之前盛迟说过，这题涉及到了高一下的知识点。
考试的时候，她咬着笔帽苦思冥想，试着用现有的知识解开这道题。草稿纸密密麻麻的公式像迷宫般纠缠，最终都通向死胡同。
所以这“圈”是她应有的。
“老刘是不会给什么辛苦分。”前面的秦川也就是杨天景的同桌转过来，压低声音道：“改卷子的时候，红墨水都是带着杀气的。”他做了个抹脖子动作，“简首是要把我们扼杀在美梦的摇篮里。”
其余三人闻言差点笑出声。
“这次考试基本上都是初中知识点，咱们班这次最高分是87分，”刘正文的声音突然柔和下来，推了推眼镜，“是咱们班荀念同学。”
“哇——”唐棠看向旁边自己小姐妹的试卷，激动的一把搂着她的胳膊，“念念你考得最高唉！”
荀念猝不及防成为焦点，瞬间感觉几十道目光像聚光灯般打在自己身上。
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幸好有初中时经常作为优秀学生代表发言的经历让她很快镇定下来。
“虽然没有做对最后一道大题，”刘正文难得露出赞许的目光，“但是前几道大题解题思路清晰，整体下来可见初中基础很扎实。”
因为班里这次平均考的真的是差，再加上刘正文是班主任。
他开始了漫长的“思想教育”——从考试态度讲到学习方法，再从人生规划扯到理想抱负。
窗外的云朵慢悠悠的飘过，粉笔灰在阳光下飞舞，不少同学己经开始小鸡啄米。
后面小半节课他才有了讲卷的趋势，没讲几题，下课铃就响了。
刘正文前脚出教室，后脚唐棠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摊在桌上，“老天爷，总算熬过去了！”她夸张的拍着胸口，“我刚才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生怕老刘点我名。”
前面的杨天景也转过来，夸张的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冷汗，“这老刘也太狠了，讲一题点一个人，还要当场背公式，背不出就要罚抄。”
荀念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儿小声道：“我也快紧张死了，生怕被点到我不会的题要罚抄公式。”
“你也怕啊？”杨天景没想到荀念也是同道中人，“你都考第一名了，还怕？”
“我怎么就不能怕了，”荀念笑了笑，“我还不是有很多不会的。”
“注意！请注意！”唐棠突然拍桌而起，模仿刘正文的语气，“不是一个公式五遍，是一个公式五百遍！”
前排的秦川闻身转头，加入吐槽：“今天之前，我觉得老刘只是性格首，不太会来事儿……”
“现在呢？”荀念歪头好奇的问。
“不会来事就算了，心眼又黑又坏。”秦川道。
“还特别小。”杨天景补充道，顺手比了个“一点点”的手势。
周围同学顿时笑成一团。
——
橙红色的夕阳透过走廊的窗户玻璃将整个教学楼浸透在光晕里。
荀念慢条斯理得拉上书包链，抬头看见唐棠正对着巴掌大的小镜子左照右照，纤细的手指不断拨弄着刘海。
“再照就要错过晚饭了。”荀念无奈轻轻戳了戳唐棠的后颈。
“马上好！”唐棠手忙脚乱的把镜子塞进书包，课本胡乱往里一推，拉上拉链。
“贺远那家伙肯定要问我考的怎么样，我得摆出‘区区小考和平挂齿’的气势。”
荀念抿嘴忍笑。
也不知道刚刚对着57分试卷鬼哭狼嚎的是谁？
刚下了一楼，二楼的两个身影己经等在那里。
盛迟依在走廊栏杆边，橘红色的光影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流淌。他手里拿着本物理练习册，却时不时抬头望向楼梯口的方向。
在看到荀念的瞬间，指尖无意识的收紧，书页被捏出细小的褶皱。
旁边，贺远则懒散的靠在墙上，校服外套随意的搭在肩头，正对着手机屏幕傻笑。
贺远听见脚步声抬头，正对上唐棠一副“你敢问我成绩你就死定了”的凶悍表情。
少女双手叉腰站在台阶上，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活像只炸毛的猫。
“哟，这不是我们唐大小姐吗？”贺远故意拖长声调，“今天物理小测……”
唐棠一个箭步冲下台阶，踮起脚，一把揪住贺远的耳朵，“你再多说一个字试试？”
“疼疼疼！”贺远夸张得龇牙咧嘴，却还是将手里的奶茶塞进唐棠手里，“给给给，红豆布丁的，特意给你买来降火。”
唐棠松开手，狐疑的晃了晃奶茶，方才张牙舞爪的气势瞬间软化成满足的咕哝：“……算你识相。”
荀念站在台阶上没动，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刚才唐棠揪贺远那一下她看着就觉得疼。
可贺远非但没恼，反而笑的牙不见眼。
“怎么感觉贺远皮糙肉厚的……”荀念小声嘀咕。
一阵清冽的薄荷香忽然靠近，她抬头，发现盛迟不知何时己经站在了自己的下一级台阶。
逆光的身影将她的视线全部笼罩，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
“什么？”盛迟微微俯身，额前的碎发随着动作垂落，在眉骨下投下细碎的阴影，他的目光突然一凝，眉头蹙起，“额头怎么了？”
修长的手指悬在半空，在距离她额角红肿处的位置停住。
荀念这才想起中午撞到桌角的糗事。她立马抬手捂住额头，“没事。”
这个距离太近了，她都能数清盛迟的睫毛，他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鼻尖。
慌乱中她想要后退，拉开两人的距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