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晒谷地上,腾地升起一股热意。
“大队长,除了小孩所有人都到齐了。”
周国安扫了一眼密密麻麻的众人,转头问方槐宁:
“人都到齐了,你快抓偷猪贼吧。”
此言一出,瞬间哗然。
这才隔了一天,偷猪贼就抓到了?!
小知青本事也太大了。
人群中,陈洪不屑地撇嘴,“狗屁,铁定是骗人的。”
张小蝶瞪他一眼,“你听都没听就知道是骗人?我看你说的才是放屁!”
陈洪冷笑,“你看呗。”
话虽怼出去了,张小蝶心里却没底。
方槐宁昨天就去猪圈看了一眼,什么都没干就回来了,早上也照常上工,根本没去调查什么人。
怎么就抓住偷猪贼了?
别是为了争一口气瞎说的吧?
她胳膊一怼己经“病好”的方云曦,悄声问道:“你妹妹应该不会瞎说吧?”
其他的知青也看向方云曦,这次可是赌上了他们知青点的名誉!
“她…有时比较爱面子,经常跟爸妈赌气。”
言下之意,就是方槐宁可能没什么把握。
“别担心,要是槐宁实在找不到偷猪贼,我愿意掏钱补给队上。”
张小蝶眼皮一翻,补个屁啊!
补了不就代表他们知青心虚?到最后猪真成了他们知青偷的了。
这方云曦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一旁的常永梅担忧,“槐宁不会真为了面子随便找了个人当替罪羊吧?”
“肯定是!”夏淑珍抬高声音,气得脸变形,“我们都要被她害死了!”
“安静!”周国安吼了一声。
见人群静下来,槐宁手里攥着一棵草展示给众人看。
“这个草有轻微的毒性,人或者动物吃了轻则晕倒,重则死亡。”
“生病和被偷的猪崽就是被喂了这种草,猪崽吃了以后接近昏迷,那个偷猪贼才能在有饲养员在的情况下悄悄抱走小猪。”
李兰花在人群中一颤,眼里的震惊藏都藏不住。
一旁的人掐了她手臂一把,低声道:“冷静点!”
李兰花深吸一口气,就听方槐宁继续道:
“我想村里有人应该是知道它有毒的。”
陈洪嘲讽道:“你不会想说知道它有毒的就是偷猪贼吧?那说不定很多人都知道。”
槐宁淡淡一笑,“别着急,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的意思是村里人大多只知道它有毒,却不知道它还有一个特性,它很臭。”
“就算洗过手,但只要用盐水一泡,那股残留的味道就还在,人闻不出来,但狗可以。”
陈西端来一盆水,让在场的人一一浸泡过去。
所有人都好奇地伸手泡了一遍,又抬手闻自己的手。
没闻见什么味道啊。
槐宁走到他们面前,笑着道:“人的鼻子可没有狗灵。”
周盛适时牵过来一条黑狗,那狗鼻尖耸动,钻入人群就开始挨个嗅闻。
李兰花额角滴下汗,死死地攥紧手心,心脏跳得像要爆炸。
身后人拽住她的衣角,“别慌。”
就在这时,被众人紧盯的黑狗来到他们面前,突然一探头,在李兰花的腰间拱了拱鼻子,又跑到旁边的男人那嗅闻。
然后冷不丁一口咬住了男人的衣摆。
众人都震惊地望着这一幕。
这狗还真抓住了凶手?!
还不是别人,正是嚷的最大声的李兰花的儿子杜志刚。
槐宁一拍手,“找到了,偷猪贼就是你!”
“好啊,原来就是你这个狗娘养的东西,我打死你!”陈洪率先一脚踹过去。
其他人也围住李兰花和杜志刚。
“赔钱!赶紧赔钱!”
“连我们村里的集体财产都要祸害,你们还有没有良心?!分到的猪肉你不也得吃吗?”
李兰花一把推开拉住他们的人,“不关我儿子的事!”
周国安穿过人群,眉目冷肃,“杜志刚,你说话!”
杜志刚丝毫不紧张,“队长,你们就这么相信这个自作聪明的知青?”
“她怎么自作聪明了?抓到你了你还不承认!”张小蝶怒道。
他们知青的冤屈可算洗清了。
杜志刚摊开手,“我的确碰过蛇形草,但我这两天常上山挖笋,有时看到蛇形草就给它拔了,她这个办法看似很聪明,但丝毫没考虑过最近上山碰过蛇形草的人。”
“当然你们要是觉得太巧了,非要说是我下的毒,那我无话可说。”
李兰花也怒道:“就是,你们这就是诬陷!我儿子清清白白一个人,差点被这知青害了!”
“你们想想,如果昨天你们的妻儿上山碰过蛇形草,那冤枉的岂不成了你们家人?这是什么道理!”
在场的人一想,好像是这么个理儿,都纷纷望向方槐宁。
槐宁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还有这种可能,“你说的有道理,我没考虑到这个问题。”
“就是!你自己都承认了,你这是在污蔑我儿子,你们也是,还不快放开他!”
众人拽住杜志刚衣领的手放开。
“我看,偷猪的就是你,贼喊捉贼!”李兰花有了底气,又开始咬住方槐宁不放。
杜志刚正了正衣领,也点头,“队长,那么了解蛇形草的毒性的人不多,说不定还真是……”
他转头看向方槐宁,却见她突然扬起一个笑:
“你说的,了解蛇形草的毒性的人不多。”
李兰花嚷嚷:“你看吧,她都说——”
“可是,”槐宁打断她,“我什么时候说毒草是蛇形草了?”
众人悚然一惊,回忆了一下刚才的过程,有人记不清。
却也有记性好的大声嚷嚷:“小知青确实没说过,第一个说的人就是杜志刚!”
陈洪一愣,再次调转枪头,“好啊,我就说是你!”
杜志刚心里大惊,面上仍旧镇定,“的确是我说的,但我是认出了你手中的草才这么说的。”
槐宁扬了扬手中握着的草:“你说这个啊?”
摊开手。
“可是这个,是我刚刚路过田地随便扯的一把草。”
杜志刚手脚一麻,眼里漫上不可置信。
“你设局害我,贱人!”
他冲上去掐住方槐宁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