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露水还未散去，李云龙蹲在团部后院的菜地里，手指轻轻拨弄着一株被踩倒的韭菜。昨夜无人经过此地，但这株韭菜却呈现出明显的鞋印状压痕——有人趁夜色翻墙而入。
"团长，查过了。"魏和尚压低声音，"昨晚执勤的哨兵说看见后勤处张干事在附近转悠。"
李云龙眯起眼睛。这个张干事是三个月前从旅部调来的，平时沉默寡言，工作却极为细致。太细致了——连每颗子弹的编号都要记录在册。
"去把王铁柱叫来。"
新兵王铁柱很快跑来报到。自从李家坡战斗后，这个曾经的猎户小子己经成长为侦察排的骨干。
"铁柱，你眼睛尖。"李云龙递过一个小布包，"看看这是啥。"
王铁柱小心翼翼地打开布包，里面是几粒几乎不可见的黑色颗粒："这是...火药残渣？"
"昨夜里从张干事窗台上刮下来的。"李云龙拍拍他肩膀，"去查查，最近谁动过军火库的炸药。"
与此同时，赵刚正在审阅一批新到的文件。其中一份关于日军特种部队训练手册的翻译稿引起了他的注意。翻译的笔迹工整得过分，每个标点都像是用尺子量着画的。
"老李，你看这个。"赵刚指着文件页脚的一个墨点，"像不像是被针扎过的痕迹？"
李云龙掏出放大镜仔细观察，墨点周围有细微的凹陷——这是密码标记的常见手法。
"查译者。"
调查结果令人震惊：译者林书同毕业于日本早稻田大学，回国后曾在汪伪政府任职，半年前"投诚"到我方。更可疑的是，他主动要求调到情报部门工作。
"放长线。"李云龙往嘴里扔了颗花生米，"让旅部配合演场戏。"
三天后，旅部"偶然"泄露了一份"绝密计划"——独立团将护送一批重要物资前往太行兵工厂。林书同果然中计，当晚就在镇上的茶楼"偶遇"了一个绸缎商人。
李云龙带着侦察排埋伏在茶楼后院。月光下，林书同将一张纸条塞进了墙缝。取出一看，上面写着："三日后，独立团护送军火经黑石峪。建议伏击。"
"收网！"
抓捕行动干净利落。审讯室里，林书同起初还狡辩，首到李云龙拿出从他宿舍地板下搜出的微型发报机。
"认识这个吗？"李云龙按下发报机上一个隐蔽的按钮，底座弹出一个精巧的樱花标记——日本情报机关的特制装备。
林书同面如死灰，供出了一个更惊人的情报：日军己经策反了根据地多个部门的干部，正准备实施一项名为"斩首"的行动。
"名单！"李云龙拍案而起。
"我只知道...有个代号'老刀'的，己经潜伏到旅部高层..."
李云龙立即下令全团戒备，同时派魏和尚带精干小队暗中保护旅长。他自己则开始梳理旅部所有高级军官的资料。
三天不眠不休的排查后，一个细节引起了李云龙的注意：旅部作战处副处长周明德最近突然戒了烟——而日军特种部队有条纪律，执行任务前必须戒烟酒。
"查他最近接触的人！"
线索指向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物：根据地医院的护士长苏婉。这个温婉的女子曾在日本留学，最近频繁以送药为由出入旅部。更可疑的是，她总带着个绣有樱花图案的手帕。
李云龙决定亲自会会这位护士长。他假装胃痛去医院，正好碰上苏婉值班。
"李团长哪里不舒服？"苏婉的声音轻柔得像春风。
"老毛病了。"李云龙捂着肚子，"在北平落下的病根。"
苏婉熟练地配药，却在听到"北平"二字时手指微微一颤。这个细微的反应没能逃过李云龙的眼睛。
"苏护士长在北平哪个医院工作过？"
"协和医院。"她不假思索地回答。
李云龙心中冷笑——协和医院在北平沦陷当天就关闭了，而他刚才根本没提医院的事。
当夜，侦察排秘密搜查了苏婉的住处。在梳妆台的暗格里，发现了一瓶无色无味的毒药和一把精巧的匕首。最令人震惊的是，还有一张旅长日常行程的详细记录。
"立即逮捕！"
但苏婉己经失踪了。更糟的是，旅长第二天要去前沿阵地视察！
李云龙当机立断，一面派人暗中保护旅长，一面布下天罗地网搜捕苏婉。终于在旅长出发前两小时，在镇外的土地庙里将她抓获。
"你们怎么找到我的？"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此刻眼神冰冷。
李云龙指了指她衣襟上沾着的苍耳子："全镇只有土地庙后边长这种草。"
审讯中，苏婉供出了更庞大的间谍网络。原来日军在根据地安插了数十名特务，有的甚至己经潜伏多年。
"立即向总部汇报！"李云龙连夜整理出反间谍手册，详细列出识别特务的二十八种方法——从虎口老茧到走路姿势，从饮食习惯到写字笔迹。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斗持续了整整一个月。根据地展开了前所未有的肃清行动，挖出了二十多名深藏不露的日伪特务。
"老李，"旅长在庆功会上感慨，"你这双眼睛比探照灯还亮。"
李云龙却盯着杯中晃动的酒液："旅长，我总觉得...还有条大鱼没抓到。"
他的预感很快得到证实。三天后，王铁柱在例行检查时发现，仓库里的炸药少了五公斤——正是张干事经手的那批。
"立即控制张干事！"
但张干事的宿舍己经人去楼空，只留下一张字条："李团长果然名不虚传。后会有期。——老刀"
李云龙攥着字条，望向远方起伏的山峦。这场暗战远未结束，而对手比想象的更加狡猾。远处操场上，新兵们正在练习拼刺，喊杀声在山谷间回荡。在这看似平静的表象下，暗流仍在涌动。
团部的煤油灯亮了一整夜。李云龙伏在案前，正在地图上标注所有可能的渗透路线。窗外，一只夜莺在黑暗中发出清脆的啼鸣，仿佛在提醒着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