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一家二十几平米的烧烤店里。
陈野一手抓着一串羊肉串，看着旁边的顾祁安开口：“宋姐那暴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为了你家那位私生子伤感情多不值当。”
顾祁安手里的酒瓶“哐当”一声砸在桌上：“顾寒声算什么东西？也配让她跟我翻脸？”
陈野这桌就西个人，安妤和江妄坐在他们对面。
其他几个嫌烧烤烟火气重，早各回各家了。
陈野这群少爷平时糙惯了，压根没想过小姑娘能不能喝酒这事儿。他开完啤酒就去够安妤的空杯，指尖还没碰到杯沿，“咔”一声轻响，江妄把玻璃杯倒扣在桌面上。
另一只手勾开可乐拉环，气泡“滋”地窜上来，稳稳推到安妤面前：“她不喝酒。”
安妤：“......”
陈野手僵在半空中，然后接着笑眯眯地开口：“哎不是，安姐出来玩喝一杯怎么了？妄哥你也管太宽——”
江妄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安妤：“......”
陈野话头突然卡住，讪讪缩回手：“得，当我没说。”
顾祁安没吭声津津有味地看戏。
安妤没再搭理他们的互动，慢条斯理地吃着烤串。
烧烤店小小的一个店面，两边靠墙摆着六张方桌，店外也摆着两桌，一家店被塞得满满的，看起来有点老旧，但是味道却出奇的好。
烤串色泽油亮，外酥里嫩，上面刷了一层酱料，有点像卤制的，是甜咸口的。
安妤一个南方人，还挺喜欢这个口味的。
她是真没想过这些大少爷们竟然会来这么看起来“破旧”的地方。
其他几个人还在热火朝天地讨论宋今禾和顾寒声的事。安妤咬着吸管，小口啜饮着冰镇可乐，目光在几人之间来回游移。
顾祁安这人表面看着斯文矜贵，没想到被陈野三言两语就带偏了画风。
“宋今禾那丫头片子，从小跟我穿一条裤子长大，现在为了个私生子跟我翻脸？”顾祁安灌了口啤酒。
安妤悄悄瞥了眼江妄。
少年懒散地靠在塑料椅背上，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玻璃杯，唇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安妤渐渐拼凑出故事的轮廓：宋今禾父母离异后，父亲再婚生下樊沛；母亲是个雷厉风行的女强人，却对女儿疏于管教。
宋今禾从小就明媚张扬，从小跟着他们厮混，他们几个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
但是不知从何时开始对顾家冒出来的私生子青睐有加，甚至为了顾寒声好几次出手对付顾祁安。
夜色渐浓，烧烤摊的灯泡在风中轻轻摇晃。
顾祁安越说越激动，最后竟红了眼眶：“十几年的交情，还比不上个半路杀出来的私生子......”
他忍不住问安妤：“安妤，我问你......你们女生是不是都会把爱情放在第一位？”
安妤：“......”
安妤被问得一愣，还真认真琢磨起来。要是让她在叶柠慧、段攸和江妄之间硬选一个，光是想想就难受得要命。“我不知道。”她老实回答。
“不行不行，必须选一个！”顾祁安喝得有点上头，不依不饶地追问，“要是友情和爱情只能留一个，你选哪个？”
一时间三个人的目光同时落在安妤身上。
安妤神色淡淡的，“为什么非要选呢？为什么非要去区分先后优先级呢？”
“那要是你男朋友和你闺蜜吵起来了，你帮谁？”顾祁安不死心地继续问。
“我闺蜜肯定会为了我好，变着法儿考验我男朋友。而我男朋友呢，也会爱屋及乌尊重我的朋友。”
安妤眨眨眼，“他们都是因为我才认识的，怎么会自己打起来呢？所以根本不用选嘛。”
江妄垂眼看着她，黑眸被夜色浸泡着，有些深沉。半晌，他忽然低笑出声，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陈野忍不住鼓掌：“安姐，你这回答太清醒了！”
顾祁安没再追问，只是盯着他俩看了会儿，低头喃喃自语：“那她为什么偏偏要冷落我呢......”
安妤皱眉拍开江妄的手，“你们家这些关系太复杂了，我也说不清楚。”
江妄被甩开也不恼，看了眼表，九点了。
“时间不早了，”他起身整理外套，“我先送安妤回家，你们继续。”
安妤点点头，她也确实想回去了。收拾好随身物品，跟着江妄离开了烧烤摊。
夜色渐深，安妤裹紧围巾，状似随意地问道：“那个沈婉，到底什么情况？”
江妄脚步微顿，眼底闪过一丝了然，侧身挡住呼啸的北风，不答反问：“是段攸喜欢许如念？”
安妤感觉她这一天都徘徊在为难和被为难之间。
真几把烦，她不想把段攸的事告诉江妄，即便这个人是自己喜欢的人。
她别过脸硬邦邦道，“我在问你沈婉的事，你别转移话题。”
“那我也不能白告诉你吧，安同学，你拿别的东西跟我换。”
“我是挺想用别的东西给你换的，”安妤歪头看他，“但是怎么办，我可能没有特别的东西跟你换。”
“你可以跟我讲讲你小时候出国的经历，还有小时候发生的一些......重要的事。”
安妤思考了一会儿，“好说好说，就是以前我妈对我很注重培养的，什么活动都让我参加，然后小时候有出国参加的比赛，就让我跟着安家人去参加了，你知道的，我跟安家没有亲缘关系，至于其他，我小时候拿的奖状挺多的，编剧算是我的一个小爱好，我比较喜欢写文。”
楼宴也算是安家人。
妤真假参半地一笔带过，心里却莫名发虚。
但她很快调整好表情，仰起脸时又是一副理首气壮的模样。
别说她可会撒谎了。
江妄气笑了，一把将她抵在墙上。再往前半步，两人距离骤然缩短，少年身上清冽的雪松气息裹挟着淡淡的侵略感扑面而来。
她下意识想要后退，脚无声地往后挪了一点儿，却抵上冰冷的墙面。
窘迫地抬眼，正对上江妄似笑非笑的目光——那眼神明晃晃写着“看你能躲到哪去”。
“我说的是真话。”安妤别开眼，声音不自觉地弱了几分。
江妄倾身靠近，看着她低声说，“我信了。”
太闷骚了。
不行，安妤你不能处于弱势。
人家随便一撩就耳根发烫，这也太没出息了。
她强作镇定地侧身靠住墙面，甚至偏头把距离拉近了一些：“这么想知道呀，亲我一口，我就全告诉你，要亲在嘴上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