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菲第三次点亮手机屏幕时,储藏室的铁门突然发出"咔嗒"轻响。月光从门缝里渗进来,在地上投出一道颀长的影子。
"林学长?"她攥紧书包带,声音发颤。门外的人没有应声,但影子在慢慢变形——原本清晰的轮廓像被水洇开的墨迹,边缘开始泛出毛刺般的虚影。
阴冷的穿堂风掠过脖颈,宫菲突然闻到一股刺鼻的福尔马林味。她后退半步,后背撞上装满解剖模型的铁架,金属碰撞声在空荡的房间里格外刺耳。月光忽然大盛,她终于看清站在门口的人。
白大褂下摆正在滴落暗红液体,林学长的面容像是蒙着层毛玻璃。他的右手食指诡异地反折到不可能的角度,指节处有枚银色尾戒在幽幽发亮——和短信照片里的一模一样。
"你...不是林学长。"宫菲的牙齿开始打颤。那人影的脖颈突然扭曲成首角,黑发间露出半张青灰色的脸——是校史馆老照片里那个三十年前失踪的学长何望舒!
与此同时,礼堂穹顶的彩色玻璃将月光滤成诡异的猩红色。黄施子钰盯着手机定位,红色光点明明就重合在舞台中央,可那里除了一架蒙尘的三角钢琴什么都没有。
"啪",一滴粘稠的液体砸在锁骨上。她摸到满手腥红,抬头瞬间,天花板上倒吊的人形正朝她微笑。那人穿着八十年代样式的白大褂,胸口别着"何望舒"的铜制名牌,无数血珠正从他反折的指尖滴落,在钢琴盖上汇成奇怪的符咒。
黄施子钰想尖叫,却发现声带像被冰封住。倒吊鬼影突然张开嘴,她的瞳孔里映出深渊般的黑暗...
刑侦支队办公室
陈默用镊子夹起证物袋里的古籍残页,泛黄的宣纸上画着七星连珠的图案,旁边朱砂批注己经褪成暗褐色:"引魂之术,需在月晦之时取阴女二..."
"队长!鉴定科有新发现。"实习生小周撞开门,"两具尸体虽然死因都是心脏骤停,但宫菲的耳道里检测出大量磷化氢,而黄施子钰的指甲缝里嵌着礼堂地板的木屑——经检测至少是三十年前的木材。"
窗外惊雷炸响,陈默手中的残页突然自燃,青绿色火苗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血手印。老校工颤抖的嗓音在背后响起:"三十年前...何望舒就是在解剖室发现这本《阴符七术》的..."
暴雨冲刷着医学院老楼的红砖墙,爬山虎在闪电中狂舞如索命冤魂。实验楼地下室,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胚胎标本突然集体转向东南方——那里,礼堂地板的裂缝中正渗出黑雾,顺着槐树根须钻入土壤深处。
而在无人注意的校史馆阁楼,何望舒的学生证照片正在缓慢变化。黑白影像里的青年嘴角越咧越大,玻璃相框内侧渐渐凝出水珠,沿着他扭曲的笑脸滑落,在木质台面上敲出细不可闻的滴答声。
解剖室冷光灯下,苏见夏的乳胶手套沾满粘稠组织液。当她切开黄施子钰的子宫时,暗红色肉壁上赫然浮现北斗七星状的灼痕,其中天枢星位置嵌着半枚银质尾戒。
"和三十年前档案照片一模一样。"陈默举起证物袋,里面是从宫菲胃部取出的碎纸片——拼起来正是《阴符七术》缺失的"祭器篇"。
窗外传来乌鸦嘶哑的啼叫,苏见夏突然按住解剖台边缘。冰柜玻璃门上映出的倒影里,本该空无一人的解剖床尾,正坐着个穿白大褂的虚影。那人左手小指残缺,右手食指以诡异角度反折,正在用手术刀削苹果。
"陈队..."她刚开口,头顶的排风扇突然喷出大量福尔马林液体。等两人抹开防护面罩上的水雾,冰柜倒影里己空无一人,只有地板上留着串带血的赤足脚印,消失在存放何望舒解剖报告的档案柜前。
子时·老校区禁地
守夜人张伯的手电筒光束扫过礼堂外墙,斑驳红砖上渗出沥青状物质。他凑近观察的瞬间,墙皮突然皲裂,三十年前粉刷的石灰层下,竟露出密密麻麻的朱砂符咒。那些符文的笔画里嵌着人类牙齿,此刻正在月光下咯咯打战。
"造孽啊..."张伯突然想起今早新来的副校长特意嘱咐,要在礼堂东南角移植七棵槐树。当他颤抖着摸出手机准备报警时,身后传来树根破土而出的簌簌声。
第二天清晨,巡逻保安在礼堂台阶上发现张伯的尸体。老人双手呈托举状僵首朝天,眼窝里塞满潮湿的槐树叶,后脑勺与百年香樟树的根系生长为一体。最诡异的是,他青紫色的舌头上用血画着残缺的七星阵,正好补齐黄施子钰子宫里缺失的天璇位。
校史馆密档
陈默用紫外线灯照射何望舒的学籍表,隐藏的钢笔墨迹渐渐显现:"十月望,子夜引二阴女至阵眼,以魂为烛,可镇..."后面的字被大团褐色污渍覆盖。当他将碘酒喷洒在污渍上,纸张突然渗出鲜血,形成个旋转的太极图案。
"队长!"小周抱着泛潮的档案冲进来,"1987年死亡的五名女生都参加过解剖社,而宫菲和黄施子钰..."他的声音突然卡住,脖子暴起青筋。陈默抄起镇纸砸向小周后背,一团黑雾从实习生口中窜出,在镜面上炸开血字:
戌时三刻 实验楼
当他们赶到地下室时,浸泡胚胎标本的福尔马林全变成了暗红色。七个玻璃罐里的胎儿同时睁开眼睛,腐烂的小手拍打着罐壁。在它们瞳孔反射的倒影里,何望舒正站在陈默身后,残缺的左手按在刑警队长的心脏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