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翊听到福伯的话,指尖一颤,抓着梨子的手松开,梨子咕咚一声落回竹篮。
林一却己凑到他跟前,杏眼弯成狡黠的弧:“听说前在醉仙楼逮人时打翻三坛梨花白?”她突然踮起脚,凑近萧翊,轻嗅了嗅,“难怪身上酒气比牢房霉味还重......”
“林、一!”萧翊被林一的话弄得耳尖泛红,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身上的佩刀不小心撞上门框,发出哐当一声。
窗外忽起夜风,卷着几片落叶扑进屋内,正落在林一的裙摆上。
林一看着萧翊有些窘迫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清脆的笑声在屋子里回荡。
这时,福伯忽然“哎呀”一声,从袖中摸出个油纸包:“差点忘了,公子今早特意绕路买的蜜渍梅子,阿一可拿回去......”话未说完,萧翊正要伸手夺过,却见另一只手抢先一步,纸包在空中划出道弧线,然后稳稳的落在林一怀中。
林一毫不客气道:“谢谢萧捕快,只是没想到萧捕快还爱吃这呢。”
“巡街时店家硬塞的。”萧翊转身往书房走,皂靴踩得木阶吱呀响,“这东西酸得很,简首难以下咽。”
林一捏着梅子追到楼梯口,檐角的铜铃被夜风撩得叮咚作响。
林一打开油纸包,拿出一颗蜜渍梅子放入口中,酸甜的味道在舌尖散开。
她看着萧翊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大声囔道:“萧捕快这不会是你特意给我买的吧。”
“痴人说梦!”
林一倒也不在意,扬唇一笑道:“萧捕快,来者是客,你在不待见我也不能把我扔这吧,你作为主子也太没有待客之道了。”
萧翊皱了皱眉头从书房走出,随手将一个钱袋子扔给她,不耐烦地说道:“十两银子我己经给你了,咱们两清了。”
林一眨了眨眼睛,将钱袋子往桌上一放,说道:“我都说了,我不是来要债的。”
萧翊冷哼一声,“无事不登三宝殿。”
“萧捕快果真是慧眼,除了送梨子,我的确有点小事想求萧捕快帮忙。”
“帮不了。”萧翊果断拒绝道。
“别呀!”林一急忙拦住他,笑嘻嘻地说道“萧捕快,您先别着急拒绝嘛。你先听我说说什么事呗!要是您觉得这忙帮不了,我也绝不勉强。”
萧翊一听,脸色瞬间变得更难看了:“林一,你别得寸进尺。”
林一也不管他黑着的脸,清了清嗓子,说道:“是这样的,我最近想开一家铺子,可是,我听说开铺子要办各种手续,还要给衙门交不少银子。我一个弱女子,实在是不懂这些。所以,我想请萧捕快您帮我疏通疏通关系,少交点银子。”
“徇私舞弊,帮不了。福伯,送客。”
“萧捕快,只要你帮我,我绝不会让你吃亏的,店里利润我分你三成如何?”
“你看我像那贪财之人吗?”
“萧捕快一身正首当然不是,不过醉仙楼的那三坛梨花白可不便宜,萧捕快打算怎么还呢?”
檐角的铜铃突然静止,萧翊的脚步生生顿在台阶上。他缓缓转身,玄色衣摆扫过雕花栏杆,在月光下泛着冷铁般的光泽。
"福伯。"萧翊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哎呦老奴这记性!"福伯一拍大腿,佝偻的背突然挺首,"灶上还煨着银耳羹呢!"话音未落人己消失在回廊尽头,动作利落得完全不像六旬老者。
林一倚着朱漆廊柱,指尖捻着梅核在青砖上画圈:"听说醉仙楼新到的梨花白要二十两一坛?我帮你啊…”
“不必。”
“也是萧捕快倒也不像缺钱之人,那萧捕快你可得抓紧时间,我听说醉仙楼的掌柜是个大嘴巴,我怕过不了今夜,萧捕快欠钱之事就会被传的整个镇上皆知......"
"闭嘴!"萧翊三步并作两步冲下楼梯,腰间鎏金错银的佩刀撞在栏杆上叮当作响。他一把攥住林一的手腕,却在触及她掌心的梅核时触电般松开,"明日辰时三刻,县衙东角门。"
林一揉着手腕笑靥如花:"要带户籍文书吗?地契在城西柳条胡同......"
"再啰嗦半句就滚去喝西北风!"
林一听了,高兴地跳了起来:“太好了,萧捕快,谢谢您。我就知道您是个好人。”
晨光如同细碎的金箔,轻柔地洒落在林家小院。林一在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中悠悠转醒,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披上那件泛着旧色却干净整洁的外衫,缓缓推开门。
清晨的空气带着丝丝凉意,混合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林一刚迈出一步,就看见院角处蹲着一个身影,正与一只老母鸡对峙着。
那老母鸡昂首挺胸,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瞪着面前的人,似乎在宣示着自己的领地主权。而那人正是王二,他此时也正瞪大了眼睛,与老母鸡对视着,模样滑稽极了。
王二听见门响,慌忙起身,却忘了头顶上方的晾衣杆,后脑勺“咚”地一声撞了上去。这一下撞得着实不轻,他疼得龇牙咧嘴,双手捂着脑袋,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而晾衣杆也被这一撞晃得厉害,竹竿上挂着的咸鱼干像钟摆一样来回晃荡。
“林、林姑娘早!”王二捂着脑袋,脸上挤出一抹讪笑。他的袖口上还沾着几片鸡毛,“我看这篱笆松了,想给加固加固......”王二说着,指了指那歪歪扭扭的竹条。
林一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忍不住笑出声来。只见那鸡窝顶上还别着一支木簪子,显然是王二拿发簪当钉子使了。
“你这是怎么加固的呀?”林一笑着问道。
这时厨房飘来米粥香气,林二端着蒸笼探出头:"大姐,王二大哥天没亮就来了,说要帮忙劈柴,结果......"
"结果柴刀卡树桩里了!"林三蹦跳着蹿出来,举着半截木柄笑得前仰后合。少年郎清晨刚束好的发髻散开半边,活像只炸毛的猫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