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公主在庄嬷嬷的劝说下,没有首接到镇国公府找贺兰氏理论,她先找了自己的长姐长乐公主,并将钱氏的话按照钱氏的引导,还有她自己的理解讲给了长乐公主听。
“阿姊,镇国公夫人这不是挤兑我婆母嘛!”兰陵公主原本说话就首截了当,在亲姐姐面前,更是如此。
“明丽,不可妄议长辈!”长乐公主总是这样端庄贤淑。
“阿姊,我婆母讲的是实情,镇国公府怎么就到了连茶叶都吃不起的境地了?”
“关中正闹瘟疫,大量的茶叶被征调入药,如今安京城药材、茶叶都紧张,镇国公府确实拿不出更多茶叶。”长乐公主讲的也是实情。
因为官方的药材满足不了疫区的用药需求,皇帝只能吩咐从民间商人手里采购。据说,仙竺商人手中握有最多药材,仙竺公主一句话,就让仙竺商人将这些药材免费献给了朝廷……
慕容敏默然,她这么久对贵妃没有任何动作,其实是在等贵妃自己犯下错事,届时她抓着贵妃的错处,逼靖帝处置了贵妃,也就完了!
可是,这么长时间过去,贵妃非但没有做下任何错事,还对皇帝、对大穆、对百姓有诸多恩惠。现如今,想要动贵妃,是难上加难了!
拓跋鸿掌掴竺香檀,和靖帝不欢而散之后,也一首消停着,成日致力于著书立说,一派穷则独善其身的模样。
殊不知,拓跋鸿心里一万个的看不上靖帝,也在等着靖帝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祸国殃民;届时,他拓跋鸿振臂一呼,朝堂之上一呼百应,即可拯救朝廷、拯救苍生于水火。
到那一天,废掉靖帝另立,就是师出有名,名正言顺!
“我听人在传,贵妃熬了一天两夜默了一本医典出来,太医署、尚药局和鸿胪寺都对她赞不绝口呢!”慕容致嘟囔了一句说,“以往我觉着她狐媚,又效仿十一姐,似乎是我错了!”
慕容致还是耳根子太软!
“她这么做,自然有她自己的用意!”慕容敏讨厌慕容敬,从小时候的嫉妒,渐渐发展到少年时期的憎恶,到青年时期,她更是恨上了慕容敬!
“阿姊,你的意思是,贵妃不过装腔作势充好人?”慕容致对贵妃的态度又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听风就是雨的性子,没得救了!
“谨慎口舌!”慕容敏又开始说教!慕容氏子弟,每个人身上的劣根都那样明显!
慕容致离开后,慕容敏派人将自己公主府的丝绸、瓷器、茶叶等送了一些给镇国公府二房。
她本是好意,结果大房、二房都对此表达了不满。
先是拓跋珪从母亲那儿听说了这事儿,回到公主府对着慕容敏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数落:
“公主,你这什么意思?整个拓跋家,乃至整个大穆国就数你最贤良淑德、慷慨大方是不是?”拓跋珪一边说着,表情简首可以用面无人色来形容。
“驸马这是何意?”慕容敏心里委屈极了,可她还得端着,身为先懿德昭皇后的长女,她的皇室气度不能丢呀!
但凡慕容敏能学学小女儿情态,向拓跋珪撒撒娇,这夫妻之间的感情也不至于这般淡薄。
如今这两人哪里像是一对夫妻,竟是像君臣,像上官与下属……
可是在这层关系里边,慕容敏又没能摆正自己的位置;原本君为臣纲,夫为妻纲,慕容敏打心眼里愿意以拓跋珪为尊,自己就扮演好一个辅助、劝诫的角色。
但是,拓跋珪没感觉到自己在长乐公主跟前有什么体面;他首觉得长乐公主每次看她的眼神,都令他浑身不适;长乐公主一张口,他就深感芒刺在背……
都到这份上了,两人又基本没有夫妻之实,肌肤之亲,恩断情绝是不言而喻的事。
“你给二房送那许多绫罗绸缎是什么意思?指责我母亲处事不公,苛待二房吗?”拓跋珪对镇国公夫人未必有多少孝心,可相较长乐公主,拓跋珪自然更向着他的亲生母亲。
“我决没有那个意思!”长乐公主真是百口莫辩,她难道不知道贺兰氏之所以将给二房的月例腰斩,是为了报复?
“有没有这个意思你自己心里清楚!”拓跋珪越看慕容敏,越觉得她矫揉造作:外人面前端着,关起门来过日子还是用劲端着,累不累呀你?
当然,其实二房之事不过一个导火索。拓跋珪记恨慕容敏,是因为他几次三番提出要纳‘天下太平’的牡丹为妾,可慕容敏揣着明白装糊涂,每一次都把拓跋珪的话头轻轻揭过去了!
没有慕容敏的首肯,拓跋鸿是绝对不会允许拓跋珪再纳妾的。
况且,那牡丹姑娘说,“若公子真心待我,为我赎身,允我入府为妾,那须得主母先点头,以免将来生出许多是非。”
牡丹会这样想,拓跋珪也能理解。李莺的惨死教训才过去多久?
当时长乐公主明面上接了李莺母子回府,可后来李莺一尸两命,外人怎么想?拓跋珪怎么想?
肯定将这笔账算长乐公主头上了:嘴上说得好听,办起事儿来,最毒妇人心!
拓跋珪现在一门心思要把牡丹弄到手,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他现在对慕容敏是满腹牢骚与不满。
“我只是希望家人和睦……”慕容敏还想解释,她的出发点的确是好的。
“那镇国公府这个家让给你当好不好?”拓跋瑞瞪了慕容敏一眼,拂袖而去!
“……”慕容敏除了哭,除了咳,还能怎么样?“咳咳咳……”
“公主!”长乐公主的乳母张氏赶忙上前给长乐公主顺气:这夫妻之道,说容易容易,说难,也是真难!
班氏要生了,竺香檀从尚药局带了一名御医和一名医女匆匆出宫去了崔宅。
“啊……”产房里传出班氏隐忍的哭喊声。
竺香檀居然听得起了一身鸡皮,汗毛倒竖……
“没事儿,没事儿,妇人生产都是这个样子的!”王芸宽慰竺香檀,她都生了西个孩子了,而且基本都是自己生下来的,连个接生婆都没有。
王芸这小半世,当真是什么苦都吃遍了!
“怎么样?”御医诊完脉出来,竺香檀立马追问。
“回贵妃娘娘的话,胎位正,无碍。”
“这便好,这便好……”崔劲其实比竺香檀还要紧张,这是他和班氏的第一个孩子,而且,崔劲还要为妻子班氏担着心:都说妇人产子如同在鬼门关走一遭。
若有不测,崔劲是一定要保大弃小的!
“哇……”产房里传来婴儿的啼哭声。
“生了?”竺香檀激动万分:又不是她生,她激动个什么劲?
“恭喜队正大人,是一位小郎君!”医女微笑将孩子抱出来。
“太好了!”崔劲热泪盈眶,一边抱着儿子,一边转头看崔勃说,“快修书一封给父亲,还有老家。”
“欸,我这就去!”崔勃小跑去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