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置了百吉公主,靖帝风风火火朝琼华殿走来,走到寝殿外,却又踟蹰不前:怕了?
“陛下快请进,娘娘正等着您呢!”高司衣又说谎!怎么靖帝都不治她一个欺君之罪?
将脚步放到最轻,靖帝拨开纱帘,竺香檀落寞、单薄的背影赫然映入眼帘——不过十几日,怎么就瘦成这样了?
“檀儿!”靖帝哽咽。
“……”竺香檀无言。
“檀儿,朕真的知道错了,朕以后不会再纳任何新人,也不会再碰其他任何女人,朕的孩子,只能由檀儿你给朕生,朕发誓!”
“……”我信你个鬼!
求了半天,竺香檀始终没有转过身来。靖帝不觉气馁,又自责——若不是心中有无尽的苦闷,怎么能奏出那样哀伤的琴声?都是朕错,有负檀儿!
“檀儿,你先好好休息,朕晚一点再来看你!”
靖帝一转身,竺香檀却迅速的转身冲了上去,从背后将靖帝环绕,一双紧紧的箍住靖帝的腰身。
“檀儿!”靖帝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大手覆在竺香檀的手背上,想要转身去将竺香檀拥入怀中。
“不要回头,不要看我!”竺香檀将脸埋在靖帝背上,娇躯轻颤,泪如雨下。
就这一抱一哭,靖帝的整颗心都陷在了竺香檀的温柔攻势中,无法自拔。
此刻,靖帝完全被愧疚与心疼所淹没,恨不能指天发誓,“檀儿,朕再也不能伤你的心了,如若朕再犯,就让朕……”
德妃以吻封住靖帝的誓言,她只想浅尝辄止,奈何靖帝压抑了半个多月,此刻温香软玉在怀,恨不能一口就把竺香檀吞进腹中。
靖帝呼吸急促,一把将竺香檀拦腰抱起,快速朝卧榻旁走去。
“不,你不要看我!”竺香檀扯来一段绸带,蒙住了靖帝的双眼。
在朦朦胧胧之间,竺香檀满足了靖帝对爱情和异性的全部幻想……
“檀儿,檀儿,珠儿……”靖帝呢喃着,意绵绵,情难断。
一番云雨,竺香檀累得沉沉睡去,靖帝拨开遮挡住自己眼睛的绸带,静静的盯着眼前的妙人:她生得真是完美,彷佛连眼睫毛的弧度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
“不要吵你们娘娘,让她好好睡。”靖帝从寝殿出来,轻声吩咐宫人,犹恐惊着德妃的好梦。
“诺!”高司衣跪在地上回话道,“我们娘娘这半个多月来,都没睡过一个好觉,每天都哭得昏昏沉沉的。”
“……”靖帝那颗心又开始为竺香檀疼痛不止。
是谁说的,想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有一种办法,就是让他狠狠的心疼。
“尔等伺候德妃尽心竭力,琼华宫人人有赏。伏兴!”靖帝金口玉言,琼华宫再度风光无限,宫人们个个喜上眉梢。
跟着德妃就是好,他们拿一份天子给的俸禄,再拿一份德妃给的俸禄。
德妃银钱充裕,时不时打赏宫人,给的赏钱比月俸还多。
而靖帝因为心悦德妃,爱屋及乌,对琼华宫宫人们的赏赐也都没断过。银钱是小事,关键是天子给的赏赐,是无上的荣耀。
琼华宫俨然成了宫人们趋之若鹜的所在,外头多少人挤破脑袋的想要进入琼华宫当差;而己然身在琼华宫的人,他们岂能轻易让别人得逞,取而代之?
“奴婢等谢陛下隆恩!”宫人们齐刷刷跪下谢恩,心潮澎湃!
“平身吧!”靖帝神清气爽,龙心大悦的大手一挥。
居然为了一个女人残害自己的子嗣!长乐公主忍无可忍,当即穿上朝服进宫面圣。
“请陛下屏退左右!”长乐公主向来是个非常有分寸的人,这是她第一次向皇帝提这种要求。
“都退下!”靖帝看了眼伏兴。
“陛下,虎毒尚且不食子,你怎么可以?”长乐公主义愤填膺,话都说不囫囵。
“胎儿尚未成型,一滩污血罢了!”靖帝不以为意。
“……”长乐公主自己没办法生育,因此她对孩子的执念比普通女子更甚。她吃斋念佛,在佛前长跪,磨破膝盖都求不到的子嗣,在天子眼中,不过一滩血水?
说不通了!再多说什么都是惘然!
“陛下,你明明知道德妃就是清河公主,为何还让自己越陷越深?”长乐公主捅破那层窗户纸,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
“珠儿己经死了,被我们联手逼死的!”靖帝的反应竟是如此坦然,他不应该情绪激动的让长乐公主别提有关清河公主的一个字吗?
“你是看着清河出生的,从产房出来,你第一个抱的她。十几年间你们抢着陪伴在清河身侧,与她耳鬓厮磨!”长乐公主是嫉妒了,嫉妒她那一群弟弟总围着清河公主转,打都打不走。
“她的脾气、秉性,她的眼神、动作,你应该比我更了然于心。你说德妃不是清河?”长乐公主也努力让自己冷静,好让你觉得,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在阐述事实。
“珠儿己经死了,前尘往事,所有恩怨都己经一笔勾销!”靖帝看长乐公主,“檀儿是朕的妻子,朕不允许任何人再伤害她,否则,阿姊别怪朕不顾骨肉亲情!”
男人总是不自觉的屈从自己的身体:亲姐姐的话,是耳旁风;枕边人的话,是枕边风。你说哪阵风的威力大?
启奏无效!长乐公主颓然出了甘露殿,被午后的骄阳一晒,她又有些站立不稳。
“去琼华宫!”长乐公主吩咐。
此时,竺香檀才慢悠悠、懒洋洋的从榻上爬起来。
长乐公主未经通报就硬闯德妃寝殿,刚至房门,便有一股细细的甜香袭人而来。映入眼帘的更是这副美人春困图,她真美:
眉目鲜艳妩媚,身躯风流袅娜。
看到长乐公主气急败坏的闯进来,竺香檀冷冷掀开盖在身上的锦被,下了卧榻,光着脚朝长乐公主走来,正是:亭亭玉树临风立,冉冉香莲带露开。
“你居然给陛下用药!”只是闻了一口,长乐公主就断定琼华宫里的熏香有问题,可见这些东西她见过的也不少嘛!
“陛下喜欢闻呀!”竺香檀似笑非笑:你去告状好了,他什么都知道!
“……”长乐公主忍了忍,“把衣服穿好,跟我去一个地方!”
去就去!
难不成慕容敬还要怕她慕容敏?
竺香檀坐上长乐公主的马车出了宫城,长乐公主将她带到太庙。两人下了车,慕容敏攥着竺香檀的手腕,一路拖拽前行。
那前殿中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正沉默的,一丝不苟的擦拭着用于祭祀的器物,她的表情非常沉静,沉静得不符合年龄的,麻木不仁……
“这是信安县主!”长乐公主看着竺香檀的眼说,“从来没有人要斩尽杀绝!父皇生前起了要传位于吴王的念头,天无二日,为了江山稳固,吴王非死不可。而你,没有人要你的命,是你自己用死亡去打击陛下,用生命去诅咒拓跋氏全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