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你当真要看着那池鱼在我顾家为非作歹？”
顾老太太躺在床上，头上戴着一条深色条纹抹额，脸色苍白。
顾渊隐在半张椅子里，看不清神色。
他把玩着手上的绿色扳指，那是代表顾家家主权势的扳指。
“你到底有没有听见我说话？”顾老太太加重声音道。
伴随着剧烈的咳嗽。
咳嗽中带着丝丝的声音，让人毫不怀疑下一秒她的肺就要蹦出来似得。
顾渊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遂站起身，端起边上的药。
“奶奶，先喝药。”
顾渊站在那里，挡着光，整个人像是地狱恶鬼索命。
顾老太太哆嗦了一下，有些不敢接那碗药。
顾渊似乎是轻叹了口气，在床沿找了个空隙坐下。
“奶奶，你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啊，就算是要罚也要你好好的不是。”
顾老太太眨了一下眼。
看着孙子真诚的表情，她这才明白肯定是自己最近被池鱼弄烦了，产生了幻觉。
“老二，你就听我的好不好？”
顾渊垂眸，“好！”
他轻轻吹着药，“先把药喝了，其他事再说。”
叮铃叮铃！
白瑶走进来，带着一声声翠玲音。
白瑶，顾名思义——步步生花。
别人生的是莲花，她生的却是铃花。
自小听说顾家家主爱好纤细白皙之足，白家女从小就要将自己的一双足养的又白又细。
为了保证脚踝纤细，不能多走。
所以除了那几年在军中历练，其余时间她基本上有一大半都在卧床。
再用冰晶打造成足链，戴在脚踝。
一走路，洁白无瑕的冰晶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
声声入魂！
顾渊循着声音望去，他的目光在白瑶脚踝处停留。
白瑶脚步顿住，脸瞬间红了，竟比那西湖的红莲还要妖冶。
不枉她今天戴上了父亲为她打造的足链——白瑶暗暗想。
“阿渊哥哥~”她弱弱叫一声。
随即快步奔上去。
冰晶声更重，像是要将人的精血吸食殆尽一般，步步。
就在白瑶要扑进顾渊怀中之际，他忽然起身，转了个圈。
白瑶扑空倒在床上。
抬眸可怜兮兮、泪眼汪汪地看着他。
眼泪无声倾诉，仿若他是那狠心的负心汉似得。
顾渊太阳穴一突一突的。
他理了理衣袖，责怪道：“阿瑶，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原本面露责怪的顾老太太，话就这样卡在嗓子里。
她看向白瑶，“是啊，阿瑶你怎么这不小心。”
白瑶咬着唇，神色委屈。
刚才是她太激动了。
“对不起，姨姥姥；对不起，阿渊哥哥。”她弱弱道。
顾渊摆摆手，“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我们都是一家人。”
他向身后的付好示意。
付好弯腰，“白瑶小姐，我扶您起来。”
白瑶期期艾艾地看着顾渊，下一秒像是要哭出来。
“阿渊哥哥，你能不能扶我一下？”
顾渊握了握手，冷冷吐出两个字：“不能！”
白瑶眼里的光瞬间熄灭了，她低着头，眼泪簌簌落在被褥上。
这惹人疼的模样，叫顾老太太心疼不己。
她皱眉训斥道：“老二，你没听见阿瑶说想要你扶她一下吗？不过就是扶一下，难道池鱼连着也要吃醋？”
“我顾家女主人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顾老太太的声音还在喋喋不休地骂着。
顾渊始终面不改色地站在那里，依旧没有任何动作。
待老太太骂完。
付好这才一脸替顾渊抱不平道：“老太太和白小姐有所不知，我们家主这些日子执行任务的时候受伤了，是担心到时候将伤口崩开，血弄脏了白小姐的衣服啊。”
说着，他还心疼地看了一下顾渊。
后者则是瞪了他一眼，“多嘴！”
付好默默退下。
俩人配合得极好！
顾老太太愧疚地看着他，“小渊——”
顾渊垂眸摇了摇头，“没事的奶奶，毕竟我不是你最喜欢的三弟，你猜忌我也是应该的。”
“但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心生怨怼。”
这话，让顾老太太几乎落下泪来。
甚至看向白瑶的眼神里，都带了些责备。
她伸着手，戚戚喊了一声。
却又想到小时候自己对顾渊的虐待，失望地垂下手。
顾渊握住她即将碰到被褥的手，捏在手心里。
“奶奶，别想那么多，我们喝药好不好？”
顾老太太含着泪点头，“哎！”
看着眼前这个喂自己喝药的孙子，顾老太太觉得自己一生之中倒也过得安稳了。
从小是白家长女，享尽荣华富贵。
嫁给顾家掌权人，做了十几年京市人人羡慕的富太太。
临了，还有这么个孝顺的孙子……
“小渊，你多和阿瑶相处相处，你也知道顾家和白家世世代代结亲，要是在你这一代断了，我实在是无颜下去见你爷爷啊。”
顾渊喂完最后一口药。
“知道了，奶奶，”他站起身，“我还有政务要处理，公司那边也要我处理一下，我先走了。”
顾老太太连忙道：“阿瑶，你替我送送小渊。”
白瑶颔首，起身跟了出去。
顾渊站在门前，一阵风过。
一片落叶落在他手心。
身后响起阵阵铃声，一时间竟分不清是足链声，还是风吹竹叶声……
“阿渊哥哥~”
白瑶对着男人俊逸的背影痴痴喊了一句。
顾渊回头，“嗯。”
白瑶不死心追问道：“阿渊哥哥你不记得我了吗？”
顾渊皱眉，“记得，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白瑶一愣，喃喃道：“什么时候的事？”
顾渊脸不红心不跳道：“你小时候跟着白首长来的时候，你忘记了？我还给你扎过辫子，你还吃了我最珍贵的大白兔奶糖呢。”
顾渊的眼神里甚至还带着些哀怨！
白瑶有些自责道：“对不起阿渊哥哥，我不记得了。”
她实在是完全没有印象了——
顾渊轻笑一声，“没事，我还有事先忙了，再见。”
白瑶看着那远去的背影，想起刚才那声温柔的再见，她的心像那西月粉樱。
淡淡的，冒着对恋人痴迷的。
她一定要让那个男人成为她的裙下之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