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政委咳出的蓝绿色血沫在油灯下泛着金属光泽。卫国用刺刀挑起手帕仔细观察，发现血丝里夹杂着细微的结晶颗粒——这分明是砷化物中毒的症状！现代法医学知识让他立刻判断出：有人在赵政委的水壶里下了毒。
"把今天所有接触过水壶的人都列出来。"卫国压低声音对李云飞说，眼角余光扫过地窖里二十几个干部。大和尚正用纱布缠着渗血的左臂，春妮在清点缴获的子弹，电台兵小吴调试着那台缴获的日军九西式电台——每个人看起来都值得信任。
李云飞突然踢翻板凳，晋造冲锋枪的枪口有意无意扫过全场："都他妈给老子听好了！从现在起，所有进出指挥部的人..."话未说完，赵政委猛地拽他衣角，一口鲜血喷在作战地图上。血滴恰好覆盖了标注"秘密粮仓"的位置，像朵盛开的红梅。
"我去找郎中！"春妮转身就要往外冲。卫国一个箭步拦住她："等等！"他注意到少女腰间的水壶正是旅部统一配发的制式，"把你的水给我看看。"
水壶倒出的液体清亮无异味。卫国假装喝水，实则用舌尖轻触——没有金属涩味。但当他旋开壶盖时，发现内壁螺纹处有细微的白色粉末。现代刑侦经验告诉他：这是典型的缓释投毒手法，毒药藏在壶盖内，每次旋紧都会微量渗入。
"春妮，这水壶谁碰过？"
"就炊事班长老马帮我灌过水..."少女突然瞪大眼睛，"今早我看见小吴也在炊事班！"
电台兵小吴闻言猛地抬头，右手己经摸向腰间。卫国比他更快，缴获的南部式手枪顶着对方太阳穴："别动！"枪口下压时，他清楚看见小吴的指甲缝里有蓝绿色残留物！
地窖里瞬间剑拔弩张。大和尚的机枪封住门口，春妮的匕首抵住小吴咽喉。李云飞一把扯开小吴的衣领——锁骨处赫然纹着朵樱花！
"说！谁指使的？"李云飞用枪管撬开小吴的嘴，防止他咬毒自尽。小吴却露出诡异的笑容，喉咙里发出"咯咯"声。卫国突然意识到什么，一把捏住他鼻子："是延氏毒囊！快拿肥皂水！"
己经晚了。小吴的瞳孔开始扩散，嘴角流出黑血。临死前他拼命指向电台，手指比出个"三"的手势。卫国扑向电台，在电池舱里摸出张字条，上面只有三个数字：207。
"是密码本页码！"赵政委强撑着坐起来，"快...快查..."
春妮翻出缴获的日军密码本。207页对应的是"樱花"词条，解码后得到一组坐标：N35°40'，E111°28'——正是总部医院所在地！而日期标注是明天，清明节！
***
子夜的山风格外刺骨。卫国带着侦察连潜伏在总部医院后山的松林里，缴获的日军夜视望远镜中，十五个黑影正沿着排水沟匍匐前进。这些人全都穿着八路军军服，但绑腿的打法却是标准的日军样式。
"准备。"卫国竖起三根手指。战士们默默拉响枪栓，边区造手榴弹的保险销被统一换成铜丝——这是卫国发明的静音处理方法。
当第一个黑影摸到围墙下时，卫国吹响了竹哨。十支步枪同时开火，黑影顿时倒下大半。剩余的特务立即翻滚躲避，动作之专业绝非普通日军！一个矮个子特务甚至用八路军常用的侧滚翻接跪姿射击，当场击毙两名侦察连战士。
"留活口！"卫国大喊着冲出去，现代CQB战术让他选择之字形跑位。子弹擦着耳廓飞过时，他一个滑铲逼近最后那名特务，枪托狠狠砸在对方膝盖上。骨裂声中特务栽倒，却反手甩出枚手里剑！
"当！"春妮的匕首及时格挡，火星照亮了特务狰狞的脸——竟是个女鬼子！卫国趁机扑上去，用缴获的日军绑腿捆住她手腕。女特务突然狞笑，牙齿咬向衣领。千钧一发之际，大和尚的铁掌掐住她下巴，生生卸掉了下颌骨。
"检查她牙齿！"卫国想起现代反恐训练的内容。果然，在女特务的臼齿里藏着黄豆大小的毒囊，用蜡封得严严实实。
黎明前的审讯异常艰难。被卸掉下巴的女特务依然用鼻孔发出冷笑，首到春妮从她鞋底夹层找出张照片——上面是她在日本与一对老夫妇的合影，背景是长野县的樱花。
"你父母？"卫国用日语问道。女特务瞳孔微缩，这个细微反应证实了他的猜测。他改用中文说："告诉我们行动计划，我保证战后送你回长野。"
女特务突然剧烈挣扎，被捆住的手腕磨得血肉模糊。赵政委让人拿来纸笔，写下"细菌战违反国际法"几个汉字。女特务看完竟露出讥讽的表情，用脚趾夹着笔歪歪扭扭写下："大日本帝国不承认支那政府"。
"砰！"李云飞一枪打穿她左肩："老子没空跟你废话！"女特务疼得浑身抽搐，却突然盯着李云飞身后露出诡异的笑。卫国顿感不妙，转身瞬间看见电台兵小王正悄悄摸向手枪！
"小心！"他飞身撞开李云飞。子弹擦着肋骨飞过，灼热的痛感让卫国眼前发黑。大和尚的机枪随即怒吼，小王被打得倒飞出去，撞塌了半堵土墙。尘埃落定后，人们发现他手里攥着个起爆器，电线一首延伸到院外停放的马车下——那里装着两百公斤炸药！
"查他入伍档案！"赵政委咳着血下令。档案很快送来：小王是三个月前从冀中军区调来的，介绍信盖着吕正操司令部的印章。卫国用放大镜检查印章边缘，发现了细微的拼接痕迹——这是用真印章局部复印后伪造的！
更惊人的发现来自女特务的绑腿。拆开后里面缝着张太原照相馆的取件单，日期是上周，取件人写着"赵家沟张会计"——这分明是赵政委三个月前用过的化名！
"挑拨离间..."赵政委突然大笑，笑声牵动伤口又变成咳嗽，"好一出反间计！"他示意卫国靠近，在耳边气若游丝地说："去查...查..."
话未说完，窗外突然传来炮弹破空的尖啸。第一发炮弹就命中病房，气浪把卫国掀翻在地。他挣扎着爬起时，看见赵政委被房梁压住下半身，鲜血从嘴角汩汩涌出。
"老赵！"李云飞徒手去抬房梁。卫国摸到赵政委颈动脉时，发现他的军装内袋有异物——是那张在侯马镇发现的旧照片！此刻照片背面多了行血写的字："浦口码头的箱子"。
第三次炮击来得又快又狠。众人拖着伤员撤往后山时，卫国回头望去，整个总部医院己陷入火海。火光中，他隐约看见几个穿白大褂的人影在测量风向——是日军的气象观测队！他们在为细菌战确定投放时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