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顾明德被押解入堂的那一刻，顾柔的眼中瞬间迸发出骇人的寒芒。她纤细的手指死死攥住玉剑剑柄，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出青白，绣着青鸾的衣襟随着她急促的呼吸剧烈起伏，仿佛下一刻就要被满腔怒火撕裂。
“嘭！”她猛然起身，一掌便将座椅扶手拍得粉碎！
"老狗！"她厉声喝道，声音里裹挟着这么多个月积压的恨意，"今日我便要为我孙女讨个说法，让你血债血偿！"玉剑应声出鞘三寸，寒光在剑刃上流转，映得她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俏脸愈发狰狞。
堂下众人纷纷侧目，不少族老暗自蹙眉。这般不顾场合的失态，分明是将顾家执法堂威严视若无物。更是将他们这些族老的威严不放在眼里。
顾天行端坐主位，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一丝弧度。他刻意等堂下骚动渐起，才缓缓抬手："顾柔族老少安毋躁。"声音不疾不徐，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结果如何，自有审判定夺。"
他目光扫过堂下众人，将那些或惊诧、或不满、或深思的神色尽收眼底，心中冷笑更甚。这场审判，正朝着他预期的方向发展。
听到这话的顾柔才强行压下心中怒火，缓缓将玉剑插回剑鞘，冷哼一声，坐回位上。
只见顾天行手掌一挥，执法堂内，十数盏青铜灯骤然亮起，炽白的光芒将整个大堂照得纤毫毕现。青铜灯盏上雕刻的狴犴纹饰在强光下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要跃出灯盏，撕碎一切谎言。
灯火通明之下，大堂的每一道纹路都清晰可见，连青石地砖上经年累月积攒的血渍都无所遁形。
顾天行玄色冕服上的金线蟒纹在灯光下流转，他缓缓抬手，指尖在主座扶手上轻轻一叩："今日，就让这青铜明灯为证，让问心镜为鉴，还顾家一个朗朗乾坤。"
堂下众人不自觉地屏住呼吸，连烛火燃烧的噼啪声都清晰可闻。在这般明亮的光线下，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都逃不过众人的眼睛，任何谎言都将在问心镜下原形毕露。
顾天行立于高台之上，玄色冕服上的九头蟒纹在灯下泛着冷光。他抬手一挥，沉声道：
"请问心镜！"
话音落下，执法堂穹顶缓缓裂开一道缝隙，一面古朴的青铜镜自空中降下，悬浮于大堂中央。镜面如水波般荡漾，镜缘十二道凹槽泛着金色光芒，仿佛有生命般缓缓流动。
问心镜——顾家祖传秘宝，可照神魂真伪，化神之下，无人可欺！
顾天行目光冷峻，首视顾明德："第一个问题——你可曾栽赃陷害顾玄冥？"
顾明德被西道镇魂锁钳制，左肩的伤口仍在渗血，但他仍挺首脊背，咬牙道："没有！老夫行事光明磊落，岂会做这等下作之事？！"
问心镜突然剧烈震颤，镜面泛起波纹，一幅画面逐渐清晰——
只见顾明德身披黑色斗篷，鬼鬼祟祟地潜入顾灵儿闺房。他迅速翻找着，很快从衣柜深处取出一件绣着金丝的外袍。画面一转，悬崖边上，月色惨淡，顾明德带着众多心腹将顾玄冥团团围住。嘴角的冷笑清晰无比。
"还敢狡辩？！"顾天行怒喝一声，声音如雷霆炸响，"问心镜乃先祖所留至宝，化神之下，无人能欺！"
顾明德浑身剧震，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他死死盯着镜中画面，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天要亡我..."顾明德苦笑一声，佝偻的脊背彻底弯折，仿佛瞬间老了十岁，"是，老夫确实栽赃了他。"
刑堂内顿时哗然，众人议论纷纷，有人愤慨，有人震惊，更有人暗自庆幸自己未曾卷入此事。
顾天行冷哼一声，声音冰冷无比："第二个问题——顾灵儿，可是你所杀？"
顾明德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问心镜，嘶哑着嗓子吼道："不是！"
问心镜静静悬浮在半空，镜面平静得如同一潭死水，连一丝涟漪都未泛起。整个执法堂瞬间陷入诡异的寂静，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问心镜...没有反应？"药堂首座手中的拐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在寂静的大堂中格外刺耳。
顾柔握剑的玉手微微颤抖，剑尖在青石地面上划出一道细痕："这...这不可能..."她的声音里透着难以置信的动摇。
顾天行的眉头深深皱起，眉宇间拧出一道深深的沟壑。他的目光锐利如刀，死死锁定在那面毫无反应的问心镜上，干枯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鎏金扶手，发出沉闷的"笃笃"声，在寂静的执法堂内显得格外突兀。
"问心镜未动，说明他所言非虚。"传功堂族老顾明渊缓缓开口，苍老的声音在寂静的刑堂内格外清晰，每个字都掷地有声，"顾灵儿确实非他所杀。"
顾明德先是一怔，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光芒。随即，他的嘴角扭曲出一个狰狞的弧度，爆发出一阵凄厉的大笑："哈哈哈...！"笑声中夹杂着几分癫狂，几分得意，"你们看见了吗？问心镜为证！"他的笑声在刑堂内回荡，震得檐角的灰尘簌簌落下。
就在这时，顾玄冥缓缓走出。一头白发在烛光下泛着冷冽的银光，他缓步上前，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问心镜边缘。镜面在他指尖触碰的瞬间泛起微弱的涟漪，映照出他苍白的面容。
"有趣..."他低语道，声音轻得如同落叶拂过水面，"问心镜确实证明顾明德长老没有亲手杀害顾灵儿。"
话音未落，他忽然抬眸，那双漆黑的瞳孔中闪过一丝血色，如同黑夜中骤然亮起的猩红星辰。"但若是有人借他之手，间接害死了顾灵儿呢？"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刑堂内炸响。众人如梦初醒，纷纷倒吸一口凉气。顾柔手中的玉剑"铮"的一声出鞘三寸，剑锋寒光闪烁。
顾天行面色骤变，立即厉声喝道："顾明德，你是否间接指使别人杀害了顾灵儿？"
顾明德脸色惨白，嘴唇颤抖着，慌忙想要辩解："没..."
"嘭！"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