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被海风吹散时,萧然坐在礁石上踢着浪花。断指的纱布被海水浸透,渗出的不再是银灰的汞砂,而是淡淡的血痕。林夏蹲在浅滩捡拾贝壳,突然发现沙粒间闪烁的金属片——那是周天雄机械手指的残骸,表面刻着微型坐标。
"爸爸,这里有字!"
孩童的呼喊惊飞了海鸥。萧北辰用匕首刮去金属片的锈迹,蚀刻的经纬度指向北方的海岬。当林夏的手指触到坐标数字时,脖颈的汞斑突然灼痛——那些沉寂多日的纹路,此刻正沿着血管微微发亮。
废弃灯塔的螺旋阶梯长满藤壶。萧然率先爬上瞭望台,残缺的右手按在锈蚀的栏杆上:"这里......有爷爷的味道。"孩童的瞳孔映出墙面的刻痕,那是父亲用匕首留下的最后讯息:"真正的解药在......"字迹止于被凿穿的砖缝。
地下室的铁门需要掌纹解锁。林夏将手掌按在识别器上,汞斑突然如活物般游走。门开的瞬间,霉变的空气裹着消毒水味涌出——成排的玻璃罐浸泡在幽绿液体里,每个罐底都沉着块状汞砂。最里侧的标本架上,十七个胚胎标本的右手无名指处,都戴着刻有生辰的铜环。
"这是......"萧北辰的手电光束停在其中一罐。泛黄的标签上写着林夏母亲的名字,浸泡在福尔马林溶液里的胎儿右手,无名指第二关节的凸起与萧然如出一辙。
萧然突然撞翻操作台的烧杯。泛潮的实验日志摊开在灯光下,父亲的字迹被水渍晕染:"1987年冬至,发现小雨(林夏乳名)对汞毒免疫的秘密不在血液,而在......"后半页被撕去,边缘粘着片烧焦的皮肤组织。
地下室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闷响。林夏的婚戒碎片突然吸附在暗门上,门后是间布满监控屏幕的密室。显示屏突然亮起雪花,父亲的全息影像从1997年的平安夜浮现——他正将针管扎入自己的心脏,暗红色的血顺着试管流入青铜匣。
"北辰,当你看到这些......"影像中的父亲突然望向镜头,仿佛穿透了时空,"萧家的罪孽源自对永生的贪婪。海底那些培养舱不是终点,真正的祸根在......"
爆炸声从海面传来。朱雀的呼叫器传出杂音:"东北方三海里发现新浮岛!"监控画面切换,成片的玻璃穹顶正渗出琥珀液体,每个穹顶内都晃动着与萧然同龄的孩童身影。
萧然突然捂住断指蹲下,鲜血从纱布渗出,在金属地面凝成残缺的航海图。林夏的汞斑如触电般发亮,她扯开衣领,发现锁骨下的纹路己连成完整的矿脉图——终点正是父亲影像中未说完的坐标。
当冲锋舟划破血色晚霞时,萧然在船尾留下串血珠。孩童的断指无意识地在船舷划动,暗红的痕迹逐渐连成父亲实验室的构造图。在他们身后,沉没的培养舱残骸中,某个编号"X-17"的金属箱突然亮起指示灯,箱内未启封的胚胎正在琥珀液体中舒展西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