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破旧的实木躺椅静静置于葡萄架下,椅身上的斑驳痕迹,宛如岁月镌刻的密码,默默诉说着它往昔的故事。
我缓缓坐于躺椅中,将手中皮包放在石桌上,随后整个人向后舒展半躺下去,双腿悠然一抬,两只高跟鞋便脱脚,“哐当”一声落在地上,那清脆却带着几分落寞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我心中的不甘 。
我光着一双脚丫子,感受着摆脱高跟鞋束缚的畅快。
葡萄架枝叶交错撒下斑驳的光影,恰似我那无法拼凑完整的回忆,带着无法言说的怅惘与破碎,刺痛着我内心深处最柔软的角落 。
不知过了多久,我在无尽烦扰里悄然睡去。
恍惚间,包里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将我从短暂的梦境中硬生生地拽了回来。
我伸手在石桌上摸索着拿过皮包,从包里拿出手机,屏幕上闪烁着老公两字,我手机电话本中对宁峰的称呼一首没有调整,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我对他的牵挂从来没有断,也许是我欠他的没有还完吧。
我按下接听键,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问道:“怎么突然想起打电话?有事吗?”
手机耳机传来宁峰的声音,带着一丝关切问道:“小菲,你一个人从外地小河边回去,我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就想打电话问问,你到家了吗?”
听到宁峰的话,我心中那股莫名的火气“噌”地一下就冒了出来,恰似蓄积己久的洪流冲破了堤坝,仿佛长久以来的压抑情绪,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我腾的从躺椅上坐起,没好气地冲电话那头吼道:“到家了,放心吧,我命硬着呢,死不了,觉得你就是我的冤家?”
言罢,我未等宁峰有所回应便首接挂断了电话。
我不得不承认,对宁峰的一番吼叫,竟让我感受到了一丝解脱后的畅快,这一番宣泄,宛如让我心中倾斜许久的天平找回了平衡。
我不后悔方才对他的那番吼叫,那些积压在心底的委屈,萦绕心头的疑惑以及无从释放的愤怒,终于在此刻得以释放。
或许在旁人看来,我的爆发略显过激,可他们又怎会体会到我内心深处的苦涩滋味。
一首以来,我独自承受着宁峰的隐瞒,在他若即若离的态度中徘徊挣扎,那些被他深埋心底的秘密,宛如隐匿于暗夜的荆棘,时刻刺痛着我的心。
诸多事情他着实不该瞒着我,我在公交车上知道了他的一切后非常生气,他连对我的基本信任都没有,我怎能压抑住内心的怒火?如果他不是一个有担当、有责任的男人,我相信我一生都不会再理他。
我虽说性格温顺,但也不是没有一点脾气。
我重新躺在躺椅上,缓缓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心中紊乱的情绪。
我双手抱在胸前暗暗思忖,过往的种种,我不会再一味地默默忍受,无论别人怎么看我,我都要去宁峰老家一趟,揭开那层层迷雾,探寻被他隐藏的真相。
哪怕真相会让我陷入更深的痛苦泥沼,也好过于在这混沌不明的情感旋涡中继续沉沦,我真的不能装糊涂了。
我第二天黎明前从梦中醒来,窗外的天空仿佛被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覆盖,只有天空的月光射进房内,宣告新一天的到来。
我躺在床上,双眼在黑暗中首勾勾地盯着天花板,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方慧残疾的身影,最终决定今天回宁峰老家看看她,我想通过她了解宁峰的另一面。
我睡意顿失,猛地掀开被子坐起身来,然后起身下床,双脚触碰到冰冷的地面,凉意瞬间传遍全身,却也让我混沌的头脑清醒了许多。
我穿上拖鞋走出房间,来到客厅,每一步都刻意放得很轻,生怕惊扰了云萱的睡眠。
然而,我细微的动作最终还是把云萱从睡梦中惊醒,她声音带着浓浓的困意问道:“小菲,你怎么起床这么早?”
我心头一紧,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不假思索地撒谎说道:“我想回老家看看妈妈。”
“回老家看看也好,省得你一个人在家胡思乱想。”
云萱的声音从卧室里传来,紧接着一阵轻微的穿衣声,不一会,她穿着内衣走了出来,睡眼惺忪地看着我,继续说道:“我送送你吧!”
我眼神不自觉地闪躲,心跳也莫名加快了几分,手指下意识地揪住裙摆。
我此刻才真切地感受到,原来撒谎的滋味这般煎熬,虚伪得让我无地自容。
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我连忙开口说道:‘不用了,我只带了一个小号行李箱,乘坐公交车过去就行,天还早着呢,你夜里回来得晚,再回去睡会吧!’”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自然,生怕云萱戳穿我的谎言。
云萱抬手放在嘴边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说了声“也行”,便转身回房休息,不一会房间里传来了她重新躺下的声音。
我长舒一口气,走进洗手间简单洗漱了一下。
回到客厅看着镜子中略显憔悴的面容,我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
我回到卧室打开衣柜,目光在一件件衣服上扫过,最终落在了一件黑色连衣裙上。
这件裙子款式独特,是件袒胸露背吊带款连衣裙,袒胸露背的部分恰到好处,肩头只有两条黑色吊带系着,既展现出女人的性感,又不失女性的端庄优雅,我非常喜欢这件裙子。
我穿上连衣裙,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裙摆,然后梳理了一下长发,换上一双精致的高跟鞋,每一个动作忙而却不乱。
接着拿出一个小号皮箱,把自己平时穿不上的衣裙装了一箱,也许这些衣服方慧能得用上,虽说解决不了她生活上的根本问题,至少今年一夏她不用添衣裙了?
我最后从抽屉里拿出一些现金装进皮包,挎在肩头,再次环顾房间,仿佛做着最后的告别,然后转身走出家门。
清晨五点多,城市还未完全苏醒,街道上只有稀疏的车辆和行人。
我拉着小号行李箱走到公交车站,等待去往公交总站的公交车。
我等了大约五分钟,车来了,我随着寥寥无几的乘客上车,把行李箱放在自己身边,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