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中旬的夜微凉，酒吧楼下霓虹闪烁，人群三三两两地路过。
往前走十几米，是一排娃娃机和盲盒机，有几个人分别散在不同的机器前面正玩着。
陆至大概喝的有点多，走路时脚步有稍许摇晃，洛思言盯着他高大的背影看了几秒，又想发火。
她快步走了过去，挽住他的手臂：“你干嘛喝这么多？”
陆至身体不易察觉地僵了下。
他低下眼，定定地看了她几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声音情绪不明：“不是都不愿意见哥哥了？”
“......”想起最后的那个电话，洛思言有些心虚，“真的忙，又没骗你。”
不知道信没信，陆至嘴角的弧度很浅，他指尖轻抵眼镜，无波无澜道：“可是哥哥伤心了呢。”
洛思言抿了抿唇。
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
她总不能说，因为我被你吓到了。
因为我对你怀了不能告人的心思。
因为当时，不只是你有反应。
我也很想。
将你。
据为己有。
一阵秋风吹过，陆至忽然弯腰，他平视她的眼睛，呼吸间，是淡淡的酒精和凛冽如霜的气味：“阿言，那天，是不是吓到你了？”
“......”没想到他会如此直白地挑明，洛思言的耳后根烫了起来，“嗯。”
陆至曲指蹭了下她的脸：“那哥哥跟你道歉。”
“......”
陆至：“别躲着哥哥，行吗？”
“......”
他如此大方又坦然，洛思言的眼神变得微妙。
她摸不清楚陆至的心思。
她今天都以为他喜欢自己了。
可是他这一番解释和道歉，好像，又是她想多了。
仿佛，他只单纯的是因为自己吓到了她，而他作为一个哥哥，对妹妹感觉到愧疚。
和他的态度一对比。
自己，好像太狭隘了。
每天只局限在男女之情中。
洛思言垂睫，她轻点了下脑袋，压下那五味杂陈的情绪：“陆至哥，我错了。”
“那哥哥以后能给你发信息？”陆至耐心而温柔地问，“带你回家住？”
洛思言接着点头。
陆至盯着她看了几秒：“那你跟哥哥笑一笑。”
“......”洛思言觉得他喝多了，“你先笑。”
陆至：“......”
两人大眼瞪小眼。
谁也不想先让谁。
过了几秒，同时别开了脸。
洛思言眼睛弯了弯，扯着他的衬衫晃了晃：“我想买一个盲盒。”
陆至把外套扔到肩上，散漫道：“买。”
靠墙的地方有两个不同的盲盒机，左边的是各种耳机、口红、香水的盲盒，另一边是个知名手办的盲盒。
但两个盲盒的价格是不同的。
左边的是58块钱，手办的是128块钱。
这两个价格对洛思言来说，都有点贵，毕竟盲盒这个东西，不是生活必须品。
若是提早看见价格，她就不要了。
眼下她已经站在这里了，陆至就站在旁边，要是知道她单纯是因为价格在为难，指定又得觉得自己没钱了。
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正琢磨着要哪个好，陆至低眼瞥她：“有这么难选？”
“......”洛思言仰着小脑袋看他，“你觉得哪个划算？”
“嗯？”陆至稍稍弯腰，看了眼盲盒机里的东西，又将视线移到她脸上，“难道不是应该选喜欢的？”
洛思言小声咕哝：“可是价格差了好多。”
在江大的学生餐厅吃一顿饭也不过才十块钱左右。
两边盲盒的差价就差了七十块。
陆至盯着她看，定了几秒后，他做了决定：“选128的。”
洛思言：“为什么？”
“58的里面有你不喜欢的东西，”陆至淡声分析，“128的，除了比它贵一点，没任何毛病，从概率和性价比上来说，128的划算。”
万一从58块的里面抽中一个不喜欢的东西，那58块钱就等于全部打水漂了。
但128块的就不同了，不管抽中哪个，都很喜欢。
多花70块钱，买个安心的保险。
“......”
陆至歪着脑袋看她：“洛思言，有哥哥在，价格不应该成为你首先要考虑的东西。”
“......”洛思言偏头，撞上他的视线，男人脸颊泛着喝多了的红，瞳色黑沉，唇色艳的性感，这次她没避开他的视线，轻声说，“哥，我要是，喜欢上一个人，也可以不用考虑他的家世吗？”
陆至神情变了变：“喜欢谁了？”
洛思言鼻子发酸：“可是我觉得，从58块的里面选，是我可以承担的，哪怕是选错了，还有重来的机会。”
她垂着眼，眼睫卷翘，遮盖住快要失控的情绪。
“128的太贵了，”洛思言稳了稳声音，“70块的差价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你有试错的成本，可是58的，已经是我踮起脚尖也碰不到的高度了。”
她看似在说着不同价格的盲盒，却又像是在说着自己的人生。
陆至双眸逐渐阴暗，他不知道她在说谁，但因为她的这个比喻，怒火压制不住地冒了出来。
“洛思言，”他嗓音冷硬，“谁给你灌输的这种思想？”
洛思穹不可能跟她讲这些。
除非是有别人。
想到这儿，陆至瞳底浮上戾气：“谁跟你说过这种话？”
“哥，”洛思言吸了吸鼻子，温声说，“夏天的时候你为什么会戴墨镜？”
陆至：“......”
洛思言：“因为光足够亮。”
但亮是太阳的错吗？
优秀是别人的错吗？
她觉得配不上人家，难道是人家的错吗？
“少跟哥哥讲这些大道理，”陆至掐了把她的脸，冷笑道，“喜欢128的就去买，看上哪个男人就去追，追不来哥哥让人打断他的腿。”
“......”洛思言差点笑了，她沉默一秒，试探着问，“哥，我要是喜欢上我亲哥了呢？”
陆至：“？？！！！？？？？”
过了几秒，他咬牙，一字一句地提醒：“他是你亲哥！”
“又不是亲的，”洛思言小声说，“他跟你一样......”
都不是亲的。
陆至要是能觉得她喜欢洛思穹没什么问题。
那。
他会不会也觉得。
自己喜欢他。
也是没问题的？
不会觉得自己大逆不道？
“洛思言，”陆至打断她的话，他声线平直，但眼底的恼怒压都压不住，“你别跟我说，你看上的那个，是洛思穹！”
洛思言缩了下脖子：“...不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陆至语速很快，又冷又硬，“他打小看着你长大，在他眼里，你跟他闺女一样，你再说一遍这种话，哥哥打断你的腿。”
“......”
闺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