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来得莫名其妙。
他车上之前摆的都是这个味道的糖。
旁边的女人笑了出声：“真没看出来，陆总还有耍孩子脾气的一天。”
陆至面无表情地启动车子，又搭眼往后视镜里看了下，冷声道：“安全带。”
说完后，他才回答旁边女人的话：“苏总有所不知，我家这个妹妹，叛逆期。”
“......”洛思言想把糖盒砸到他脑袋上，“那你就是更年期。”
来啊。
互相伤害啊。
陆至被顶住了。
下一秒。
洛思言像是刚刚反应过来，刚才陆至说的是“苏总”。
苏？
这个姓难免让她想起之前那个粉色盒子的主人。
记得也是姓苏。
也是陆至工厂的客户。
“这前面的贴纸都是小妹妹贴的吧，”苏文绣温婉的笑，“还以为陆总是那种冷漠不近人情的，没想到很宠妹妹啊。”
陆至眼尾一扬，语气轻快，却不大正经：“都宠得不知道天高地厚。”
“不会啊，”苏文绣说，“妹妹这样很可爱。”
他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热闹，洛思言的身体紧贴着车门，脑袋转向窗户，一声不吭地看着窗外模糊闪过的夜景。
车子是往游乐场方向开的。
“晚饭吃的什么，”恰好是红灯，陆至撇过脑袋朝后看，“吃了那么久。”
洛思言盯着窗外的人行道：“哥哥你晚饭吃的什么？”
“......”陆至蹙眉，“说话时不用看着别人眼睛？”
“陆至哥，”洛思言恼了，“你是心情不好，所以特地把我拉到车上挨骂的吗？”
“......”
沉默。
大概是觉得气氛僵硬，旁边的苏文绣笑着打圆场：“你也太凶了，妹妹刚才没什么问题吧。”
陆至唇角僵直。
他盯着洛思言的侧脸看了几秒，放缓了语气：“哥哥哪里凶了？”
洛思言不想搭理他。
后面的喇叭突然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苏文绣推推陆至：“绿灯了。”
陆至收回视线，启动车子。
接下来的路，只有苏文绣时不时的问几个关于工作上的事，陆至淡淡回答，气氛像是随着那不咸不淡的两句话僵硬下去。
到酒店之后，苏文绣笑：“陆总上去喝个茶？有些细节咱们再商量下。”
陆至往后面看了眼：“阿言，陪哥哥上去待一会。”
“不去了，”洛思言低眼玩手机，“我在车里等你。”
陆至没多说什么，他推开门下了车，紧接着走到后排，从外把车门拉开。
停车场的路灯昏暗，他单手撑在门上，俯身低头，嘴巴凑到洛思言耳边，压着声音说：“哥哥怕别人误会，陪哥哥一起，嗯？”
似是没想到他忽然把距离拉得这么近，洛思言的身体不易察觉的僵了下，男人温热的气息袭卷着她的耳廓，像是带了无数电流，凶猛地冲向她的四肢百胲。
脸颊连接下颌的地方起了细密的疙瘩。
连男人刻意压低的嗓音都带了无数蛊惑。
在宾馆工作了这么长时间，虽然慌乱，但洛思言依然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夜深人静，孤男寡女，酒店。
这几个词连接到一起，怕是会引来别人暧昧的猜想。
沉默片刻，洛思言点点头。
陆至嘴角弯了下，身体往后退了半步，朝她伸手：“哥哥扶着，下面都是石头。”
“......”这男人给点好脸就上西天，洛思言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啪一下打到他腕上，“不用！”
陆至没躲，他手掌翻转，把她的手握进掌心：“还是扶着吧，不然摔了，哥哥还不得罪加一等？”
他手掌宽大温热，洛思言刚才那没完全消失的心悸感更重了。
她抿了下唇，顺着他的力道跳下了车。
陆至抬眼看向对面：“苏总，请。”
往酒店去的路上，陆至依然握着她的手没松，像是把这事忘了。
前面灯光大亮，洛思言那短暂的贪恋也到了头，她挣了挣，示意陆至松开。
男人恍若未闻，边偏头跟苏文绣讲着公事，边牵着她往前走。
到了酒店门前，洛思言的手心已经出了汗。
下一刻，她感觉陆至松了下手。
紧接着，男人的手往上移，停在她腕上，似乎是虚虚握了一下，又慢吞吞地收紧了。
三人到了电梯间，陆至毫不避嫌地握着她手腕，随后往上抬，视线也落了上去。
他手掌的力度又加重，仿佛有些困惑，微不可闻地叹了句：“怎么这么细？哥哥都不敢用力，生怕给捏断了。”
“......”
苏文绣的目光从两人手上滑过，笑道：“这就是男女天生的差别。”
电梯来了。
进去后，苏文绣盯着轿厢里两人的影子：“之前网上有个视频，陆总看了没，女生娇小，男生高大，皮肤一白一黑，两人相拥的时候，男生能完全把女生裹进怀里，性张力十足。”
“......”
这话落在洛思言耳朵里，实在暧昧，她不自在的又抽了下手。
陆至啧了声，握得更紧了：“那我倒是白了点。”
“......”
大概没想到他是这样的回复，苏文绣和洛思言同时沉默了。
只有陆至没察觉到尴尬，甚至嚣张地笑了声，意有所指地吐了句：“赶明儿我晒晒。”
“......”
直到电梯停在所在楼层，陆至才松了她的手腕。
苏文绣拿着房卡和陆至并行。
洛思言慢吞吞地跟在后面，她用另一只手在手腕上揉了揉，轻轻拭去了上面的湿意。
苏文绣住的是个豪华套房，里面分为几个房间，功能区也齐全。
会客室里有套茶具，苏文绣烧了壶热水，招呼洛思言过去坐。
“她不爱喝茶，”陆至盘腿坐在蒲团上，冲旁边沙发的方向打了个响指，“坐那边儿看电视玩手机，零食可以吃，水果凉，少吃。”
沙发前面是张茶几，上面摆了果盘和零食。
苏文绣笑：“陆总对妹妹的习惯真是了如指掌。”
“一个小姑娘能有多少难记的事儿，”陆至不以为然，“自己不疼着点儿，还能指望别人？”
苏文绣嘴角弯了下，拎着烧好的热水泡茶。
接下来的时间，洛思言一直低头玩手机，对面的两人拿了叠资料，认真商讨。
中间某个时候，洛思言的视线定在手机屏幕上，耳畔是陆至低沉磁性的声音。
过了会，借着拿零食的间隙，洛思言的余光从陆至身上扫过。
男人今天穿了件板正的白衬衫、黑色西裤，头发也定型过，一副金边眼镜搭在高挺的鼻骨上，一派成熟而又硬朗的模样。
他坐姿松散，垂眼看着面前的资料，右手肘支着茶桌，拇指和食指轻搓，那个湖水绿的手串卡在他有力凸出的腕骨上。
明明什么都没做。
却又仿佛，做尽了勾人的事情。
洛思言心慌地收回了视线，呲啦啦拆着零食的包装。
似乎是听见声响，陆至掀了下眼皮子，短暂地看了她一眼：“换一个，那个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