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思言把旁边的袋子拎给他，袋子里是简单的鸡蛋饼和牛奶。
汪忆如眼睛在他们俩人身上打转。
“陆至哥，”洛思言低头看电脑，“你要退房吗？”
“嗯？”陆至垂眼，“不要。”
见他不准备走，洛思言抬头看他：“退了吧，你是我上手的第一个客人，我练练。”
“行吧，”陆至很好说话，“退了再给哥哥开，正好练个全套。”
“......”洛思言停了几秒，好脾气地说，“你干嘛住这里，我在这里工作呢，马上就开学了。”
“等你开学啊，”陆至说话总像是拖着调，给人一种逗小孩的感觉，“别人家小孩都有家长送，我们家小阿言也有啊。”
又想起件事，陆至叮嘱：“陆雨婷今天过来，她态度好呢，就把手机收了，态度不好，把手机砸她脸上，记住了？”
洛思言点头。
她素着张雪白小脸，扎了个松松的丸子头，嫩黄的衣领衬得她皮肤能掐出水，陆至看得心软，伸手捏捏她的脸，嗓音低软：“哥哥上班儿去了，赚钱给我们小阿言买礼物。”
“......”洛思言想让他赶紧走，“陆至哥再见，路上小心。”
等他拎着钥匙、提着早饭离开，汪忆如才松了那屏着的呼吸。
她戳戳洛思言的肩：“哎，你后哥一直这么说话？”
洛思言：“什么样？”
汪忆如仔细想了想，斟酌了下用词，谨慎地吐了句：“调戏人的样。”
“......”洛思言拍了下桌子，像是找到了盟友，“你也这么觉得是吧！”
汪忆如嘴角抽抽：“他是只跟你这么说话，还是跟其他女人也这么说？”
“那我不太清楚啊，”洛思言喃声说，“我没见过他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只见过他跟他亲妹。”
但昨晚面对陆雨婷时，陆至一直在阴阳怪气。
没见过他们兄妹正常相处的样子。
汪忆如啧了声：“他这样很容易让人误会哎。”
夏日清晨太阳升得早，此时已经明晃晃地照到店内。
前台上的玻璃桌也起了反光。
洛思言盯着那点光，轻声说：“不会的。”
就像昨晚陆雨婷喊那句“小嫂子”时，估计全场人都误会了。
但陆至轻飘飘的一句“别乱喊”，就解释清楚了一切，也表明了他的态度。
“江宁的陆家我还是知道的，”汪忆如说，“没想到这么一个少爷还能屈尊到我这小宾馆来住。”
洛思言抿紧了唇。
-
还没到中午，陆雨婷就过来了，她穿着平底鞋，一瘸一拐地进了店。
此时前台只有洛思言一个人在。
陆雨婷扶着前台桌子，又四周打量了一遍：“哎，我哥不给你钱啊？”
“......”洛思言闷头正在核对资料，“我自己没哥给钱？”
跟谁没有哥似的。
“我又没有别的意思，”陆雨婷嘟囔，“那你干嘛来这里打工？”
洛思言：“我喜欢。”
“......”陆雨婷被噎住了，“你能不能抬头跟我说话？”
场面凝了两秒。
洛思言放下手里的单据，抬头，笑眼弯弯：“请问要住店吗？”
陆雨婷撇嘴：“行了行了，我错了，你知道昨晚上那五公里，来回十公里我是怎么走下来的吗，后来我都光着脚了，脚底板都扎破了。”
没想到她这么老实的把十公里给走完了，洛雨言下意识地问：“你哥又没看着你，你干嘛不打个车？”
“......”陆雨婷翻白眼，“他精着呢，我要敢作弊，他会立刻知道的。”
然后处罚会加倍的。
说着，陆雨婷把新手机递给她：“那天是我错了，我又不知道你是洛家的人。”
洛思言顿了顿：“洛家的人怎么了？”
“洛家对我们家有大恩啊，”陆雨婷不客气地走到她身边，自己拉了个椅子坐下，“救了我哥，等于挽救了我们整个陆家。”
洛思言嘴角扯了下：“没那么严重。”
“哎你不知道啦，”陆雨婷说，“我家那个二叔太坏了，当时我哥要真出事了，我妈眼睛都要哭瞎的。”
说到这，陆雨婷亲切地挽着她胳膊：“思言，我爸妈老早就想去北沧来着，我哥拦着不让去，说不让打扰你们的生活。”
洛思言点头。
陆至也提过，问他们愿不愿意跟自己来江宁。
是洛思穹说，他有手有脚，养得起一个妹妹。
也拒绝接受陆家的任何帮助。
若是接受了陆家的帮助，原本结的一场善缘，好像就变了味道。
关系也不平等起来。
不会像现在一样，洛思穹和陆至相处时，平等而又坦然。
“你回去住呗，”陆雨婷劝道，“我保证再也不说那些话了。”
“不了，”洛思言说，“马上开学了，来回折腾不方便。”
陆雨婷：“你报的什么系啊？”
洛思言：“外语。”
“......”陆雨婷有种被碾压的感觉，弱弱地说，“我是美术。”
听到这，洛思言难得惊讶：“你也是江大啊？”
陆雨婷很心虚：“艺术特长生，再加那么一点点水分。”
“......”
倒也不用如此坦白。
“哎对了，”陆雨婷很快就撂开那个话题，谄媚道，“思言，他们昨晚上在群里说，什么三步曲，你教教我，我下次也这样哄我哥。”
洛思言一脸茫然：“什么三步曲。”
“就那个，”陆雨婷提醒道，“先晾他，再给糖，再不给了，搞定。”
“......”
这是什么玩意儿。
见她还不明白，陆雨婷是个急脾气，噼里啪啦地说：“我哥让你辞职，你不是用这招搞定他的吗？”
“......”洛思言快喷了，耐心地解释，“咱俩情况不同，我到底不是他亲妹，他不敢硬来。”
陆雨婷不相信：“我哥还有不敢的事？以前我去学游泳，不敢下水，我哥一脚给我踹进去了。”
洛思言嘴角快抽筋了：“你是他亲妹，他下手自然没轻没重。”
“......”陆雨婷快被说服了，感觉她讲的有道理，“那三步曲我还能不能用？”
洛思言是真没想到，昨晚的那一段能被他们想成这样。
还拆解了个答案出来。
她默了默，决定换个方式：“你要不要听听我对我亲哥的办法？”
“啊，”陆雨婷眼睛一亮，“那你说。”
想到洛思穹，洛思言眼睛漾着笑意：“先撒娇，不行就威胁他，最后装可怜。”
陆雨婷一口水噗了出来：“你怎么威胁的？”
“......”洛思言想了想，“我跟他说，那我就不吃饭，饿死我自己。”
听到这，陆雨婷十分忧伤：“这招对我哥没用的，我哥眼神都懒得给我一个，然后说，小六，看着点她，敢喝一口水，直接给小爷摁马桶里淹死。”
洛思言：“撒娇呢？”
陆雨婷：“我跟他的距离始终保持在一米之外，近不了他的身，要敢用夹子音喊他哥，他能直接卸了我下巴。”
“......”洛思言默了，她小心翼翼地提了最后一个，“装可怜呢？”
“我高中时有次失恋了，”想起那事，陆雨婷眼圈都红了，“伤心过度都生病了，我哥带着木头来看见了，转身就走，说我别把病气过给木头了。”
“......”
沉默。
过了会，洛思言喃声说：“我哥对我可真好。”
至少那三种办法，她百试百灵。
陆雨婷更伤心了：“我哥对你也真好。”
“......”洛思言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她挖空心思憋了句，“我没有爸妈。”
你看。
多惨。
陆雨婷好像更难过了：“我爸天天让人教训我，昨天我差点被我哥给吓死，我妈只惦记着她未来大孙子。”
“......”
好像也挺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