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凌鄞站在马车旁,目光凝视着前方高耸入云的王城城墙。他身着一袭玄色锦袍,腰间玉带熠熠生辉,面容沉稳如山,眉宇间却隐含着几分锐利的光芒。
身后,楚远业牵着缰绳,目光望向远方,手中紧握着临行前妻子塞给他的平安符。
“殿下,前方就是西州王庭了。”一名随从轻声禀报,声音中带着几分疲惫,显然这一路风尘仆仆,所有人都期待着能够早日安顿下来。
萧凌鄞点点头,正要开口,却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声。他转头看去,只见一队人马正从王城中疾驰而出,为首的是一名身着锦衣的近臣,面容焦急,身后跟着一群侍卫,马蹄声震得地面微微颤动。
“怎么回事?”楚远业皱眉问道,目光紧紧锁定那队疾驰而来的马队。
“回殿下、将军,是公主殿下闹脾气,不肯出嫁。”随从压低声音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她听说和亲的太子年事已高,相貌也不好,说什么也不肯去北黎。”
楚远业微微皱眉,转头看向萧凌鄞。六皇子低着头,但那双藏在阴影下的眼睛却闪烁着一丝精芒,仿佛在暗处蛰伏的猎豹,随时准备一击必中。
夜色渐深,萧凌鄞独自站在帐篷外,凉风拂过他的衣襟,带来一丝寒意。他的手指无意识地着袖口,目光若有所思地望向远处的王城。
月光如水,洒在高大的城墙之上,勾勒出一道银色的轮廓。作为不受宠的皇子,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若想在储位之争中胜出,必须要有足够的筹码。而这一次的和亲,或许就是他翻身的机会。
次日清晨,萧凌鄞整了整衣冠,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大殿。大殿之上,西州国主端坐龙椅,两侧站着几位重臣,气氛庄严肃穆。随着通报声响起,萧凌鄞缓步走上台阶,手中捧着和亲诏书,目光平静地扫过殿内每一个人。
站在西州国主身侧的,是一位身着红色长裙的女子,正是西州公主。此刻她的脸上带着几分恚怒,娥眉微蹙,樱唇紧抿,显然还在为和亲之事闹脾气。
“参见西州国主。”萧凌鄞微微欠身,声音清冷如玉。
“起来吧。”西州国主挥了挥手,目光落在萧凌鄞身上,嘴角微微上扬,“这位就是北黎派来的迎亲使?”
“是,在下北黎六皇子萧凌鄞,父皇看重与西州和亲之事,遂派我前来迎接公主前往北黎,以促两国邦邻之义。”萧凌鄞的声音依然平静。
“这是和亲诏书,还请国主过目。”萧凌鄞将诏书呈上,目光依然平静,心中却暗自留意着公主的反应。
西州国主见萧凌鄞玉树临风,气宇轩昂,满意地点了点头,示意近臣去取诏书。就在这时,西州公主突然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恚怒:
“父皇,儿臣不愿远嫁北黎!”
大殿上顿时一片哗然,西州国主皱起眉头,正要开口训斥,却见萧凌鄞向前一步,手中还捧着和亲诏书,目光平静地望着公主。
“国主,”萧凌鄞的声音依然清冷,仿佛寒冬里的溪水,“微臣此番前来,还有一事相求。”
西州国主微微一愣,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微臣听说,西州公主不愿远嫁太子,”萧凌鄞的声音不疾不徐,“不知可否请公主殿下,单独一见?”
大殿上一片寂静,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西州公主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一丝好奇,缓缓站起身来,目光落在萧凌鄞身上。
当她看清他的样貌时,眼中顿时一亮,这个六皇子,与传言中太子老迈丑陋的模样截然不同。他眉目如画,唇角含笑,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说不出的风流倜傥,仿佛寒冬里盛开的一朵腊梅,清冷而坚韧。
“父皇,”西州公主压低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欢快,“这位北黎皇子,倒是......”
“大胆!”西州国主这才回过神来,正要训斥女儿,近侍已经将和亲诏书恭恭敬敬地呈上。
“国主,”萧凌鄞的声音依然平静,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微臣此番前来,除了迎亲一事,还有一事......”
就在这时,西州公主突然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欢快:
“父皇,儿臣愿嫁!”
大殿上顿时一片哗然,西州国主愣在当场,萧凌鄞却不动声色地看了公主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仿佛在说:“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父皇,”西州公主的声音依然欢快,仿佛一只欢快的小鸟,“这位六皇子殿下风流倜傥,儿臣愿意随他去北黎和亲!”
西州国主这才回过神来,随即点头。萧凌鄞却在心里暗笑,这个西州公主,倒是痛快得很。
“国主,臣所说的另一事便是:臣离开北黎时,我朝太后嘱托我将备好的礼送去西州太妃宫中,太妃乃昔日我朝康乐长公主,此番西行,微臣想前去探望下太妃。”萧凌鄞躬身行礼,心中却暗自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
西州国主闻言,笑的坦然:“北黎有心了,探望太妃一事,待太妃应允,自会派人通传六皇子。”
“谢国主应允!”
当着重臣的面,西州国主在和亲诏书上盖上国印,昭示两国诏书生效。
觐见结束后太妃派人通传萧凌鄞前去宫中,萧凌鄞与楚远业并肩而行,秋日的阳光透过枝叶,在路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拦在了两人面前。西州公主一身绯色长裙,衣袂飘飘,眉眼如画,嘴角挂着一抹自信的微笑。她的目光直直地落在萧凌鄞身上,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果断:"六皇子殿下,可愿与我谋划大事?"
萧凌鄞心头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拱手道:"公主殿下,不知所指何事?"
"你我联手,助你夺得太子之位。"西州公主哈哈一笑,眼中闪烁着精芒,"既是你来迎的亲,本公主理应嫁你做太子妃!"
萧凌鄞心中一动,太子之位向来是他寤寐不忘的目标,此刻听闻此言,心中不免有所动。但他面上却装作惊讶之色:"公主殿下,太子并非所传的又老又丑,他比我还相貌堂堂,公主......"
"我西州公主,向来快意恩仇。"公主不等他说完,直接打断道,"本公主就看上你了,我不信那太子比你好看,你我何不联手?"
萧凌鄞心中暗喜,太子之位若是唾手可得,又何乐而不为?但他面上却装出一副为难之色:"公主殿下,此事......"
"无妨!"西州公主打断他的话,"我西州公主,言出必行!"说罢,她转身离去,轻盈的身姿渐行渐远,口中哼着欢快的西州曲调。
楚远业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惊叹:"这西州公主当真豪爽!"
萧凌鄞却若有所思,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走吧,还要觐见太妃。"
两人来到太妃殿中,殿外的侍臣早已等候多时。太妃年近五旬,两鬓已有星星白发,听说故国之人来访,早已是满面期待。她身边的芷月轻声安慰道:"太妃,您不必那么激动。"
"我怎么能不激动!"太妃感慨道,"远嫁西州后,我便再也未回过京翎,更别说见到亲人,甚是想念啊!"
话音未落,殿外传来侍臣的通报声:"北黎六皇子到!镇国将军到!"
太妃顿时欣喜若狂,萧凌鄞与楚远业踏进殿内,只见殿内只有太妃与芷月两人。两人恭敬跪拜道:
"北黎六皇子萧凌鄞参见太妃!"
"臣楚远业见过太妃!"
太妃急忙起身,在芷月的搀扶下来到两人面前,扶着胳膊道:"快起来,快起来,在我这不用那么拘谨。"
两人起身,太妃上下打量着萧凌鄞,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你母妃是谁?为何你的眉眼与顾征如此相似。"
萧凌鄞微微一怔,随即答道:"我母妃是顾淑妃,太妃刚提到的顾征是我舅父。"
此言一出,太妃身旁的芷月顿时眼眶含泪,死死盯着萧凌鄞。
太妃点点头,慢慢道来:"芷月与你是表兄妹,她是顾家当年唯一留下的血脉,也就是你舅父的女儿。当年顾家满门抄斩时,你舅母将其藏于枯井,才免于一难。"
萧凌鄞闻言,看向眼含泪水的芷月,心中五味杂陈,轻声唤道:"表妹,这些年你受苦了。"
"这孩子受了很多苦,"太妃说着,声音也有些哽咽,"经过磨难后来辗转到了西州,我偶然碰见就收留在身边。"
芷月低着头,泪水终于夺眶而出,抽泣道:"表哥......"
萧凌鄞心中一痛,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目光中满是怜惜。楚远业在一旁看着这一幕,也不由得心头一软。
太妃看着两人,眼中闪过一丝欣慰的神色,轻声道:"还好顾家血脉留下了。"
谁知锦绣下,暗涌已成渊。 一朝风浪起,倾覆洛阳颠。 繁华转眼逝,盛世成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