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卿用马鞭指着雪山上升起的红日说：“枫雅，看红日东升正当时，孤还有二十年的好光景去征战，让西海八荒匍匐在雪上的脚下。”
枫雅笑的很好看说：“你想要的，长生天不一定会给你，我一定会给你的。”长卿挥着马鞭甩向雪原，平展的雪地上升腾起一挂银色的瀑布。
雪瀑里飞奔出一个衣衫褴褛的十一二岁的少年：“国主，好武功！让草民大开眼界。扰了我美梦。”那少年精瘦，五官和骨骼一样精致，看似先天不足。如果不是头顶扎着一个蓬乱髻，还以为他是一个少女。
那个蓬松发髻上管着一枚白玉束发冠。冠上盘了金蕾丝，镶嵌了蓝宝石。长卿饶有兴趣地说那孩子：“你这个孩子真有意思，长得像女孩一样清秀；你那冠的价格不菲，可是中原落魄的富贵人家的子弟。”
少年笑了，牙齿细碎晶莹如冰雪。他说：“算是吧，我从小跟着师父锦衣玉食。师父说我幼时早产，多吃些好的，穿些好的，才不枉来人世一遭。”长卿伸出马鞭：“来上马来，孤送你一程。”
孩子笑着拽着马鞭了，身手利索地上了马，正好窝在长卿的怀里。一种难以言状的香气沁人心脾。长卿不禁问他：“你熏什么香了？”
他说：“我是从师父马背上逃出来的，哪有机会熏香。”曾经有野史记载有一种男人成年后自带一种麝香的香味，很容易迷惑众人。但他的这种香味却让人意乱情迷，甚至勾起他和红姬在一起缠绵。
长卿脱口而出：“你要是个女孩多好啊。”那孩子又笑起来：“是啊，这种身份倒换的长相也有很多烦恼。很多人都把我认成女孩子。我想长成主君这样子，俊朗英雄武威风……”
长卿问男孩：“你怎么知道我是国主的？”
男孩歪着头看着长卿微笑道：“因为你就有君临天下的气度，即使现在不是，以后也会是的。”
长卿吐了一口气：“孤一定要做个君临天下皇帝做给天下人看。”
他们纵马像奔驰，像旋风一样奔向雪原的深处，把枫雅落在远远地风雪之中。
雪山一处突兀的崖头挑着一面红底子黄色隶属白色牙旗，上面写着：沐月。男孩吟咏：沐月当歌，踏雪而行。
长卿拍了拍他的头说：“真迂腐，那是从你师父那里学来的吧。”男孩委屈巴巴地说：“
沐月是我的名字，是师父给我起的。我的师父是江湖一等一的高手，他还会酿酒，会弹琴，会写字，会做文章，她还会做好事，她还长得很美……”
长卿轻轻地咳了一声：“那你师父是哪位高人？”“幻姗！幻姗坊主。”
长安教坊幻姗！那可是掌握一半江湖和一朝廷秘密的人。缺了一只胳膊的马夫帮他们拴好马，给马添了草料。
须发皆白的老板亲自为他们摆盘，斟了了酒。枫雅插话说：“你们呀，一个会君临天下；一个会富贵满盈。”
长卿好像根本就没有听到枫雅那些得体而甜蜜的奉承。他眼里含笑深情地看着沐月啃食羊腿。
沐月啃起来羊腿来确实与众不同。他不像其他饿久了的少年见肉就啃，也不像馋肉的少年狂炫。
他瞅着羊腿肥肉和瘦肉相间部分，轻轻得咬下去，咬到一块正好能在嘴里宽容巨爵的一块肉，点着头称赞：“真好吃！”然后继续咬下去，间或蘸一点酱汁，还要喝一口酒水。
长卿“哼”地一声笑出声来：“我吃羊腿吃了十二年了，看着沐月这种吃法，突然间想吃羊腿了。”
他说着也拿着半条羊腿啃起来。沐月笑出声来：“王，你拿得羊的后腿，羊的后腿运动量大，肉质干一些，且离着屁股近一些，膻味大且容易有异味。前腿的肉质鲜嫩，且也牧草的清香味。”
沐月挑了一块，用刀麻利地分食给长卿和枫雅。枫雅吃到嘴里，惊喜地说她从来没想过羊肉竟然这般好吃。
一餐晚饭后，长卿和枫雅商议着要把沐月带在身边一起生活更有些乐子。这勾起了枫雅九岁时进宫时的尴尬处境。
主君和娘娘怀疑枫雅和爷爷底细和来历，一首让她和爷爷冷落在茶房做杂役。首到枫雅治好红姬的科疾和不孕体质，爷爷火攻藤甲军全然取得代国朝廷的信任。
一个从风雪中莫名闯进原上的毛头小子，长卿毫不怀疑地把他带在身边。枫雅藉口沐月还是个孩，万一有个闪失，担心幻姗坊主是一个不好惹的主，日后找上麻烦来的。
长卿笑枫雅不知何时学会了碎碎念，让他想念起家里的温暖和食物。枫雅穷追不舍又担心姬娘娘也会问起带回宫里的缘由，总得有个合适的理由去搪塞。
长卿脸上有些不悦了：“孤，想养个小厮的权利和能耐都没有了吗？”他摔下看了一半的书去拔剑。
枫雅习惯的按住剑柄：“剑柄不如权柄，权柄不如强兵，强兵不如富国……”
长卿冷笑一声：“我和将士们还的吃多少年的羊尾和羊后腿。”
枫雅情绪激动起来了：“王，你是北域的王，雪域的战神，你要做中华大地上最伟大的帝王。”
长卿仰天长笑：“你说这些年与孤长年征战在外，获益不少。你独霸了国主的宠爱。可是我收获了什么，除了这些陌生的土地，庞大的杀人数量，还有做不完的恶梦，还有想念着没有见面的孩子……”
枫雅咬着牙齿说：“看看你，哪有国主的风范，说话的方式和那个孩子一模一样了……”长卿冷冷的命令内侍：“来人呀，请国师早些回寝室歇息。明天早起还要赶路。”
内侍小心地为枫雅披了一件金凤披风：“国师，您请！”枫雅摸了摸金凤披风说：“做工好精致，分量也也不差，可是距离权势滔天的味道还是差远了些。”
长卿说：“够啦，你九岁那年站在城墙根下，就是要一件金凤披风，现在有了，还要更多更大的权力。
贪婪的女人，为什么要强迫跟着你贪婪，无休无止地冲啊，杀啊……我恨透那些用兵之道，帝王之术。”
枫雅扯下披风塞进长卿的怀里：“国主，你不可理喻，看来带着八十万大军长年征战在外是意气用事，你要抛弃这支军队，放弃图谋中原的霸业。”
长卿几乎是连推带搡地将枫雅推在门外。
枫枫雅暗暗地担忧：国主急于统一北方，日夜不停息地征战，他己然有了退兵的想法。如若霸业就此搁浅，她这个国师最终要隐退于北唐巫族。
一群流星划过天空，像是下了一场火红的雨。
沐月披着彩凤披风由内侍引着进了长卿的房间。枫雅躲在楼下银杏树后面。首到内侍和侍卫都被遣散后才攀爬到三楼的房间。她用手指蘸着唾沫捅开窗户纸，一只眼睛贴上去窥视房内的情境。
长卿披散着头发也穿了一件七彩凤凰衣裳与沐月一起舞蹈。
沐月的歌喉宛若红姬婉转多情，长卿的舞蹈妖娆妩媚。
他们唱着红姬爱唱的曲子，跳着红姬爱跳的舞蹈。
那她算什么，她是国师却远比国师更忠诚；她是主君的妃妾却得不到国主女眷的册封；她是主君的战友却远比战友关系亲密……冰凉的泪水和鼻涕挂满了脸庞，抽抽噎噎地哭泣让她喘不过气来。她哭了，北唐的大巫师因为委屈，记恨，后悔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