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子时,半弦月亮斜斜的悬挂在墨蓝色的太空中。正方青砖铺就的大明宫通道泛着清幽幽的蓝光。
崭新的正红宫灯安静的辉映着五万金色铠甲的光泽,夜的幽暗寒意森森的光晕里仿佛是一个无法醒来的梦境。武太后仍然没有脱去垂帘听政的朝服,端坐在乌亮的茶几上读书:“书上到有重影了,该烛花了。
侍从小心地剪了烛花,添了新茶:“今年谷雨采摘的新茶,前天才进宫,皇帝就送了过来。”烛光放大了殿外将士的刀剑投影在影壁上。
武太后浅酌了一口茶水:“哀家何其幸运,今晚还能尝到新茶。太阳升来,天亮了,我可能要去见先帝了。”侍从带着哭腔说:“太后,我们舍不得您走,您去哪儿我们就跟您去哪儿。”
这侍从长得薄皮薄面,青涩稚气的脸上布满了赴死的恐慌和求生的欲望。太后不禁轻笑嗔怪:“你们这些小毛孩也嫌弃我这老太婆不中用了,你们趁早尽快拿点金银细软散了吧。”
侍从慌忙跪下,纤细的身体缩成一枚大了一倍的雪团子:“太后,我们生死都跟着您,您千万不要责罚我们……”
太后轻轻地叹了口气,好像在对侍从说,又好像在对自己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天命,天意,违不得,也违不了。生死未定之前,只能等……”
五万黄金侍卫持械一步一步的靠近武太后的寝宫。宫苑瞬间升腾起浓郁的肃杀之气,杀气腾腾的沉默压迫得人无法呼吸。
五万黄金铠甲禁卫将大明宫围得像一只铁桶,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两位朝廷重臣横尸太后寝宫门前。
绣满星斗的天空在浓郁的血腥味之中流光溢彩。一朵黑云横掠过绮绣的星辰,迅疾地落在两具尸身上。几个侍从惊慌失声:“嗜血蝙蝠!”
嗜血蝙蝠疯狂地蚕食起尸身来,血肉爆裂的声音,细碎骨肉撕裂的声音里迸溅着黑红的血光。所有人惶恐不己,连太后都惊恐失态,那挂黄金镶嵌红宝石的凤凰步摇摇摇欲坠。
她迅速整理了衣冠,伸长双臂举国头顶:“此等人类,惨遭天谴。天佑大唐复兴!天佑大唐复兴!”
一众内侍率先跪地,金甲军也跟着跪地高声大呼:“天佑大唐复兴!天佑大唐复兴!”皇权冷酷无情且极端自私残忍。裹挟在政治洪流的人们都是失去了方寸地棋子,随时都可能沦为毫无作用的弃子。
其中几个人己被野心撑破了边界,他们不愿意忍耐,不屑等待,更耐烦顺势而为。他们险中求富贵才满足饿久了的野心。
王相立即拿着挥舞着衣袖:“新皇登基,基业尚不稳固;太后己经是拔牙了老虎,尔等不反,更待何时。”
带头那几个将领从地上站起来振臂高呼:“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大唐势必今晚要换姓。”太后寝殿的门洞开了,奢华富贵祥和之光灼伤了漆黑而冷酷的午夜。
武太后手持贞观剑朗声道:“太宗皇帝上马打江山,下马治国家。打破门第,种族藩篱,广贤纳才,打通了平民百姓升迁官吏,重臣,贵族的通道。王相,你一向谨小慎微,今天狮子大开口,要五万金甲侍卫的性命换你王家天下。”
王相正气凛然道:“太后,你也在此敢大言不惭。你武氏一族把持大唐朝政二十年,该轮其他更有能力的王族了!”
武太后将贞观剑脱了鞘,又把剑悬在他和王相中间:“五万金甲侍卫见证!王相,哀家和你赌一赌,剑落地之前,谁拿到剑斩杀对手,不反悔,不追责,不获刑,不株连,只论输赢!”
太后收松,贞观剑落。王相出手迅捷握住了剑柄,太后出手狠辣硬生生得撕裂了王相的手掌夺过了剑。贞观剑在空中挑了一个优美的剑花,首接洞穿了王相的咽喉。
一向丰神如玉的王相相纸人一样飘落在汉白玉台阶上。他被贞观剑抽走了气数,气运,气势,气力……新鲜的血液吸引来了更多的嗜血蝙蝠,他的尸体像热烈开放的彼岸花。
武太后得手指抹了一点血液,舌尖舔了舔,然后冷笑一声道:“王相的血比我三儿子的更香甜。” 武太后怒了,二十年前她一怒之下,长安河流里血流千里。二十年后,她又怒了,大明宫里血溅三丈。五万金军跪在原地齐呼:“太后千岁,千千岁岁。太后庇佑大唐万古长青。”
太后擎着贞观剑指向幽暗的天空:“金甲侍卫听令!” 五万金甲军起身举起武器齐声回复:“金甲军听命皇帝、太后调遣!”
贞观剑横在年过古稀之年的太后胸前像一条蓄势待发的古龙:“王相谋反,就地斩杀。五万金甲军分三路,一万侍卫保护王相财产家眷安全;一万金甲军护卫驸马府及驸马的安全;一万金甲金甲军护卫长公主的安全,一万金甲军留在大明宫待命!”
李亿见识到了太后卓越的政治军事才能,她要收缴王相府上所有财产和人力,同时监察驸马的举动,剥离安乐公主因为夫妻情分与驸马合力的可能,一万人留在大明宫杜绝内侍哗变。
夜里寅时,半弦月亮西沉。武太后依然没有褪去朝服,亲自给粮王和李亿煮茶。李亿夸赞茶香磬人心脾。
粮王也跟着附和:“是呀,真的好香,好像母妃睡衣上的味道。”武太后笑吟吟地说:“世子还真是重情重义的人,和父亲一样,又和你母亲类似。”李亿调侃粮王:“他可是一枚大情钟,小小年纪王妃,还有小妾,都是心仪之人呢。”
粮王一心惦记着红姬和柳青。她们因为粮王争风吃醋,看着对方不顺眼,特别是柳青心机深重,手段狠辣,一心想除掉红姬做洛阳粮王的当家主母;红姬端庄大气,处事果敢,她一心要置将柳青于死地做世子唯一的王妃。
抑或他们早己遭奸佞小人的毒手。还有一种可能,他们临临危不乱,抛开嫌隙,强强联盟起来。此时,柳青将红姬绑在红漆柱子上,持着一把雪亮的匕首在她脸上比划:“这么好看的脸,就这样毁掉了,真的有点说不过去。更过分的是我要挑断你的脚筋,手筋,让长安最销魂的琴音和舞蹈从此绝迹于人世。”
红姬心里眼前柳青己经疯魔了。她不能发作,更不能坐以待毙。她把长长地指甲折断,手指弹出去,速度极快,力道极大,每一片薄薄的指甲片都化作了锋锐刀片,切割着柳青脸上娇嫩的皮肤。
柳青那张好看的脸上瞬间开出红色的彼岸花。“好啊,你要我生不如死,我就要你今生与粮王生不相见,死不相见,生生死死相见不如不见。”
房间里西面铜镜折射出那张被指甲划伤的脸庞,柳青顿时情绪失控,她嘶吼着操起一把长刀向红姬扑去,可是长刀用力过猛,反向弹回刺穿了柳青的心脏部位。
粮王推开门看见悲惨的一幕,他一脚踢飞红姬,飞奔着抱起抱起柳青冲出门外:“太医,医生,救命了!”十二人小队金甲军挡住了他的去路:“没有太后懿旨,不得轻易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