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洋在午门前惊世骇俗的“经筵”,如同飓风般席卷了大明王朝的每一个角落。两京一十三省,上至达官显贵,下至贩夫走卒,无人不在议论此事。
私塾里,老学究摇头晃脑,对着一群懵懂的孩童,痛心疾首:“离经叛道!离经叛道啊!圣人之道,岂容如此亵渎?”
书院中,士子们争得面红耳赤。有人拍案而起,怒斥高洋“有辱斯文”;也有人抚掌大笑,赞叹皇帝“真知灼见”。
村口槐树下,几个老农蹲在地上,吧嗒着旱烟,议论纷纷:“这皇上,是真疯还是假疯?”
“管他真疯假疯,能让咱吃饱饭,就是好皇上!”
酒馆茶楼里,更是热闹非凡。说书先生唾沫横飞,将高洋在午门前的“壮举”演绎得绘声绘色,引得满堂喝彩。
“……要说咱这位皇上,那可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您说他疯吧,人家把那些个酸腐文臣,治得服服帖帖;您说他不疯吧,谁家皇上穿个道袍,在午门前又唱又跳?”
“嘿!您还别说,这皇上讲的‘六艺’,还真有点儿意思!”
“可不是嘛!什么‘射’是杀人,‘御’是驾车,‘书’不是死记硬背……听着就提气!”
……
各种各样的议论,如同潮水般涌动。有人惊叹,有人疑惑,有人不屑,有人赞赏。但无论如何,皇上的惊世骇俗之论,己经深深地印在了每个人的脑海里。
山阴,戟山。
此处山峦叠嶂,云雾缭绕,宛如仙境。山间一座简朴的茅屋,便是大儒刘宗周的隐居之所。
屋内,刘宗周正与几位弟子围坐在一起,谈论着最近发生的“经筵”之事。
“老师,您怎么看这皇上的‘六艺’之说?”弟子恽仲昇问道,语气中带着深深的迷茫……
刘宗周捋了捋胡须,缓缓开口:“皇上所言,虽与传统解释大相径庭,但却首指‘六艺’之本源。”
“本源?”另一位弟子姜希辙不解地问道,“难道不是‘礼、乐、射、御、书、数’,各有所指吗?”
“非也,非也。”刘宗周摇了摇头,“‘六艺’并非孤立存在,而是相互贯通,共同指向一个‘道’字。”
“‘礼’,并非繁文缛节,而是人与人之间的和谐相处之道;‘乐’,并非靡靡之音,而是陶冶情操、教化人心之道;‘射’,并非弯弓搭箭,而是果敢决断、勇往首前之道;‘御’,并非驾驭车马,而是掌控全局、统御万民之道;‘书’,并非死记硬背,而是探索真理、表达思想之道;‘数’,并非加减乘除,而是筹划计算、治国理政之道。”
“皇上所言,正是将这‘六艺’之‘道’,以一种全新的方式,呈现在了世人面前。”
刘宗周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几位弟子听了,顿时茅塞顿开。
“原来如此!”恽仲昇恍然大悟,“皇上并非离经叛道,而是返璞归真!”
“正是!”刘宗周点了点头,“皇上以‘经筵’为名,行‘正道’之事,实乃大智慧、大魄力!”
“只是……”姜希辙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刘宗周问道。
“只是,皇上如此行事,恐怕会引起更大的风波……”姜希辙担忧地说道。
刘宗周闻言,沉默片刻,缓缓叹了口气:“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大明积弊己久,若不破而后立,恐怕……”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几位弟子都明白他的意思。
“但愿皇上,能够力挽狂澜,重振大明……”恽仲昇喃喃自语道。
几人抬头望向北方,目光深邃而悠远。
他们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一定正在酝酿之中了……
……
敖木林,大帐。
残阳如血,将广袤的草原染成一片金红。
巨大的烤全羊,滋滋冒着热油,香气扑鼻。
林丹汗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手持弯刀,割下一大块羊肉,塞进嘴里,大口咀嚼。
奈曼、敖汉、黄云发等蒙古大臣,分坐两侧,也是狼吞虎咽。
“这皇上的‘六艺’之说,真是……惊世骇俗啊!”奈曼部首领,首先打破了沉默。
“是啊!闻所未闻!”敖汉部首领附和道,“什么‘射’是杀人,‘御’是驾车……这跟咱们听说的,完全不一样啊!中原的六艺真的是这样?”
黄云发,八大晋商之一,常年往来于蒙古和大明之间,长期以来就是两国的文化使者。
此时,他放下手中的羊腿,擦了擦嘴,说道:“明朝是儒家立国,这皇上的说法,恐怕会引起轩然大波。”
“哼!儒家?”林丹汗冷哼一声,“那些酸腐文人,懂什么?他们就会之乎者也,纸上谈兵!”
“大汗说的是!”奈曼部首领连忙附和,“还是皇上说的对,‘射’就是杀人!咱们蒙古人,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弯弓射箭,杀狼杀敌,这才是真本事!”
“不过……”敖汉部首领有些犹豫,“这皇上的说法,也太……太离经叛道了吧?明朝的那些文臣,能接受吗?”
“管他们能不能接受!”林丹汗一挥手,霸气十足,“咱们蒙古人,信奉的是长生天!只要咱们自己觉得对,就行!”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缓缓说道:
“其实,我自幼就听祖辈们说过,中原的圣人之道,早就被那些酸腐文人给歪曲了。”
“真正的圣贤之道,就应该是皇上讲的这些!”
“是力量!是征服!是驾驭!”
“明朝啊,就是坏在这个根子上……”
“呵呵,咱们草原人都看得明白呢!老辈子说了,以前的中原人真的是很强……”
“我们这位舅子啊,走的才是正道……”
哦……
众人一下凛然——
也对啊
如果说中原人真的跟原来的明朝皇帝这样,那早就成了草原人的奴隶了,还能传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