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泰抱拳:“据臣探查,陆家近日确实收到了一批蜀锦。”
“但臣未能亲眼见到,所谓刘备的贴身玉佩以及信件。”
“陆家上下对此事三缄其口,臣担心打草惊蛇,未敢深究。”
孙权闻言,面色顿时阴沉下来。
“孙茹对此有何反应?”
周泰回道:“孙夫人身体不适,臣未能得见。”
“不过,臣旁敲侧击之下,得知孙夫人近日心情沉重,似有心事。”
孙权闻言,目光微闪。
孙茹虽为自已的侄女,但作为陆逊之妻。
若她乃是故意躲着周泰,那么事情就很耐人寻味了.....
见孙权沉默不语,严畯微微躬身:
“大王,陆家乃江东大族,陆逊更是我江东大都督。”
“若无确凿证据,仅凭一些蜀锦和传言,便对陆家有所动作,恐将引起江东士族的不安。”
孙权微微颔首,冲堂外高喊:“来人,请孙茹前来!”
“诺!”侍卫应声,领命而去,
时间不久,孙茹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步入大堂。
她虽面色略显苍白,眼中带着几分疲惫。
然,举止间仍不失其大家闺秀风范。
孙茹行至大堂中央,微微欠身:“臣妇见过大王。”
见到孙茹如此,孙权面色缓和下来,温言道:“茹儿,你身体不适,本不应打扰你。”
“但此事关乎江东安危,孤不得不问。”
孙茹虚弱道:“大...大王请问,臣妇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孙权点点头,沉声道:
“近日,有传言称陆家收到了一批蜀锦,以及刘备的贴身玉佩与信件。”
“此事你可知晓?”
孙茹点点头:“确有此事。”
此言一出,堂内尽皆哗然。
“没想到这居然是真的!”
“如此看来,传言非虚,陆逊很有可能已然归降刘备。”
“若非如此,刘备不可能将自已的贴身玉佩送出!”
“刘备此举,想来是打算接出陆逊家眷,以安其心。”
“是极是极!若是无人发现,恐刘备已然将陆逊家眷接出江东。”
“倘若如此,那我江东将颜面扫地!”
“......”
孙权听着大堂内的议论声,面色愈发阴沉。
紧紧盯着孙茹,右手握紧又松开:
“孙茹,你可知此言一出,陆家将面临何等境地?”
“你又将面临何种境地?!”
孙茹被衣裙包裹的娇躯微微一颤。
深深吸气,抬头迎着孙权的目光:
“臣妇知晓此言一出,陆家必将受人非议。”
“但臣妇所言,皆是事实,不敢有丝毫隐瞒。”
孙权有些复杂看着孙茹:
“那你且说说,那批蜀锦、玉佩与信件,究竟是怎么回事?”
孙茹咬了咬下唇,缓缓开口:
“大王,那批蜀锦确是有人送到陆家,至于是何人所送,臣妇并不知晓。”
“至于玉佩和信件.....”
话到此处,孙茹伸手入怀,取出一卷绢帛,及一块玉佩。
“大王,这便是那信件与玉佩。”
“臣妇本不愿拿出,但既已至此,臣妇不敢有瞒。”
孙权一挥手,周泰来到孙茹面前,取过绢帛与信件,呈将上前。
孙权伸手接过,细细审视。
便见那玉佩温润光泽,确似当年刘备前来江东时的随身之物。
将玉佩置于案上,展开绢帛。
「猇亭一战,朕与伯言不打不相识。
事后,朕同伯言席地而坐,相谈许久,终是化干戈为玉帛。
夫人虽为孙氏之女,但却嫁于陆氏。
古人云,夫为妻纲。
万望夫人能够及早决定,携手陆氏一族远离江东,奔赴江陵同伯言相聚。」
绢帛上的字迹清晰,语气恳切。
但却字字如刀,刺在孙权的心头。
他抬头看向孙茹,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以及愤怒交织的复杂情绪。
“茹儿,你可知这信中的内容意味着什么?”
“陆逊,他....他真的与刘备化干戈为玉帛了?”
孙权握着绢帛的右手不住颤抖。
孙茹低下头,眼中闪过一丝泪光,轻声道:
“大王,臣妇不知这信中所言是真是假。”
“臣妇只知,这玉佩与信件确是有人送到陆家。”
“臣妇不敢私藏,特此呈上。”
孙权紧握双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
陆逊!陆伯言?!
孤视你为心腹,可你却背叛孤?!
孙茹抬头看了一眼孙权,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泣声道:
“大王,臣妇不敢为夫君辩解,但臣妇相信夫君绝不会背叛江东。”
“或...或许,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又或有人故意陷害.....”
“还望大王明鉴!”
孙权看了一眼跪倒在地的孙茹,心中叹息。
茹儿,莫要怪叔父!
若是叔父不如此,恐难以服众!
“来人,将孙茹及其陆逊一家收押,听侯发落!”
孙权扭过头去,轻轻挥手。
侍卫应声上前,将孙茹搀扶而起。
孙茹没有反抗,只有眼泪不停的滑落脸颊。
盯着孙权,似乎想从那熟悉的面容中,寻找到一丝往日的温情。
然而,孙权却避开了她的目光,只是沉声吩咐道:
“好生看待,不得有误!”
“诺!”侍卫应声,押着孙茹与侍女走出大堂。
见此,江东文武面上神色各异。
有的幸灾乐祸,有的惴惴不安,还有的漠不关心....
宛若众生相。
孙权坐于首位,看着手中紧握着绢帛,及案几上的玉佩,眼神深邃无比。
张昭出列,躬身一礼:
“眼下证据确凿,恳求大王速速派遣江陵守军,剿杀陆逊叛军,以正江东之威严!”
“此外,遣使同刘备议和,以解江东之围。”
张承附和:“眼下形势危急,恳请大王早做决断!”
严畯出列,拱手一礼:“不可不可!”
“这玉佩以及信件的真假犹未可知,贸然出兵剿杀陆逊,恐有不妥。”
“一者,江陵守军肩负重任,不可贸然调动。”
“此外,若陆逊并未归降刘备,而是打算退守江陵,伺机反击蜀军。”
“若是如此,岂非致使我军自相残杀,给予蜀军以可趁之机!”
“白纸黑字,且还有信物,岂可作假?!”张昭驳斥道。
严畯微微拱手:“子布兄,兵者诡道也,不可不防啊!”
说了这么一句后,严畯面向孙权:
“对待陆逊,万望大王慎重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