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宛坐在沙发上,安静地听王妈说贺知岭小时候的事情。
那是她从未听他提起过的过往,一个与现在的贺知岭截然不同的孩子。
想到之前在法国,贺知岭对曲诗茵的冷淡,原来他在很小的时候,也曾经殷切地盼望过母亲的爱,只是被她一巴掌给打没了。
宁宛的心,莫名地有点疼。
说来,比起贺知岭,她的童年好像要幸福一点。
一家三口,父母待她如珠如宝,想要什么都会满足她,每天都陪在她的身边。如果……父母不曾早逝,她应该是个跟现在的宁宛,完全不一样的她吧?
贺知岭也是。
如果他有一个爱他的母亲,可能他性格里某些阴暗的、固执的成分,就不会存在。
但,不管怎么说,他们的童年都己经过去了,因为有那些过去,所以他们都变成了现在的自己。
无所谓哪种更好,只是人生就是这样。
她会心疼于曾经小小的那个贺知岭,也深爱现在这个坚强的,无所不能的贺知岭。
听王妈说完他小时候的事,她胸口的那股怒火,突然就烟消云散。
虽然,喜欢谁就忍不住想捉弄谁这种习惯,太过幼稚,但……看在他小时候没玩过瘾的份上,就勉强原谅他一次吧。
所以,贺知岭下班回来时,看到跟王妈在厨房有说有笑做饭的宁宛,老实说,有点意外。
还以为她被气得回学校了呢。
他准备回来拎上王妈做的饭,去学校找她来着。
宁宛瞥了一眼他,不搭理。
继续听王妈说炖鸡汤怎么炖才又鲜美又清爽。
贺知岭靠在厨房门边,笑眯眯地看着她们,也不说话。
他的眼神像是有热度一样,宁宛站在那里,怎么站怎么不自在。谁能在那种眼神下还能若无其事?
在王妈又一次提醒她,拿错了碗时,宁宛转头瞪某人一眼:“你能不能别站在那里!!”
迁怒!
绝对是迁怒!
贺知岭微微一笑:“我又没打扰你们。”
“你站在那里,就很打扰我。”
“你这么受我影响吗?嗯?”
“腾”地一下,宁宛的脸颊爆红,他在说什么鬼!王妈还在这里呢!能不能正经一点?
王妈笑着摇头,伸手解下围裙:“饭做得差不多了,知岭,一会帮小宛把汤盛出来。我先回去了。”
“王妈别走。”宁宛赶紧拉住她的衣摆。
王妈和贺知岭同时看着她,一为戏谑,一为哀怨。
王妈笑着拍了拍宁宛的肩膀,低声对她说:“对他好一点。”
说完,走了。
宁宛的脸更红了。
她还要怎么对他好?对他再好一点,只怕他更要得寸进尺了。
王妈一走,贺知岭首接挤进厨房来,小小的空间,因为有他,变得更加拥挤。
他笑着问她:“阿宛安排我做点什么呢?”
宁宛现在看不了他的脸,一看,就想到昨晚那种……汗如雨下的逃不开……
脸红。
真奇怪,明明跟他做了三年夫妻,早就应该……彼此熟门熟路不再生涩,可莫名其妙的,她现在面对他,比跟他的新婚之夜,还要心慌意乱……
说不上为什么,就是乱得很。
她低头,假装认真的搅拌鸡汤:“你先出去,这里不用你。”
“那不行。”他慢条斯理地挽起袖子:“王妈刚刚可说了,让你对我好一点。”
他听到到……
宁宛手里的汤勺,差点没握牢,掉进锅里。
“阿宛。”
“干吗?”
“你打算怎么对我好?”他从她背后环过来,伸手撑在台面上,似乎要拥抱她的样子。
“我……”
“阿宛,你说,我听着呢。”
她突然一弯腰,从他的臂弯下钻出来,然后快速地把汤勺放进他的手里:“看着汤。”
他一愣。
“你刚刚不是说,让我给你安排一点事吗?喏,就这个,你煮汤,一会汤好了盛起来。”
说完,她逃也似地逃出厨房。
又一次冲进浴室,看着镜子里那个面红如桃花,眼眸含着春水的女人,十分唾弃。
她到底在害羞什么啊。
又不是……没睡过!
可……就是一被他靠近,就心跳加快,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快。
她打开水龙头,低头捧了一把水泼到脸上,反复几次后,总算发热的脸颊,没那么热了。
抽出一张面纸铺到脸上。
“宁宛,你争气一点,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还是贺知岭啊,他又没变成别人……”
“咚咚咚!”
敲门声传来,她吓得一把抓下面纸,瞪向浴室门。
“阿宛,出来吃饭吧。”
“好,我马上来。”
她拿纸巾把脸上剩余的水珠擦掉,深吸一口气,然后给自己一个加油的手势:“宁宛,别慌,稳重一点。没什么大不的了。”
很好,她觉得自己冷静下来了。
打开门出来,一室的浓香。
王妈炖鸡汤真是一绝,肉酥骨烂,汤汁金灿灿,些许浮油点缀,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贺知岭不仅把汤盛好端上来,其它的菜也一并摆好,连饭都给宁宛盛好,筷子整整齐齐地摆在一旁。
很是体贴。
见她过来,他给她拉开椅子:“阿宛,快来。”
她的脚下意识地又想往浴室奔,幸好,她没有。
默默地坐下,贺知岭给她盛了一碗汤:“来,尝尝我的手艺。”
她没忍住,“嗤”地笑了出来:“好不要脸,是你做的吗?就你的手艺。”
明明是她和王妈忙活一天,甚至上午她还陪王妈去附近的菜市场买的新鲜的鸡,然后又炖了足足两个小时。
结果他不过拿个勺子盛出来,就变成他的了?
“端汤的手艺,也是手艺呀。”他坐在她身侧,笑望她:“我可是一滴都没洒哦。”
“真厉害。”她敷衍道,低头喝了一口,唇齿间立马充满了鸡汤的鲜香,真的味道刚刚好,王妈的手艺,在她在这里,无可替代。
“好喝吗?”
“嗯。”
宁宛享受地眯了眯眼睛:“王妈真伟大,我这辈子都离不开她。”
“哦?那我呢?”
“你?”她瞥他一眼:“我可以没有你,但不能没有王妈。”
贺知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