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子三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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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扎心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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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莲子三兄妹
作者:
仲夏夜未央
本章字数:
5980
更新时间:
2024-12-19

嘉旭在2周岁的时候,他的爸爸就去世了,从此就是他妈妈一个人带着他们姐弟三人一起艰难的度日。承颜曾问过嘉旭他的爸爸长什么样?嘉旭根本不记得,可怜的他那时太小了。后来在承颜和嘉旭结婚以后,承颜从和婆婆的聊天中才大概知道嘉旭爸爸的一些事情。

嘉旭的爸爸是在中国的那场运动中去世的。他爸爸因为王家爷爷的原因在生产队里经常挨批斗,挂牌游街,忍受百般的屈辱和虐待,终于在一个忍无可忍夜晚选择了自杀,永远地离开了他们母子四人。据嘉旭姐姐们讲,从那一天起嘉旭就整夜哭个不停,怎么哄都哄不好,成了远近有名的夜哭郞。嘉旭还经常会在半夜里生病发高烧,害得不识字的婆婆整日战战兢兢,担惊受怕,在没有任何精神安慰的情况下,只能每天跪在菩萨面前烧香磕头,求菩萨保佑她的儿子健康成长!

从他爸爸去世的那时候起,婆婆就像一只老母鸡一样地呵护着三个孩子艰难度日,那时候嘉旭才两岁、二姐九岁、大姐十岁,亲戚朋友看到这家娘儿几个快可怜死了,缺衣少食,家里没有了顶梁柱,感觉这一家就这么完了,亲戚朋友都躲的远远的,都怕被他们拖累了。亲戚朋友尚且如此,邻居就更不用说了,不仅不帮助他们,还处处欺负他们。那时候,他们一家委曲求全,忍气吞声,受尽了别人的白眼,尝够了世间的人情冷暖。承颜可以想象嘉旭小的时候那日子该有多么难熬!承颜觉得婆婆真是不了不起,在承担了那么大压力的的情况下,没有逃避,没有再嫁,硬是一个人把三个孩子都拉扯大了。

承颜没事和婆婆闲聊的时候也问过她,为什么嘉旭的爸爸会挨批斗?他不是已经过继给顾家了吗?再说,他去世那年已经是76年初了,那场运动马上就要结束了,多可惜啊!如果再熬上几个月就没事了,他为什么不能再坚持一下?”

婆婆没有着急回答承颜的问题,而是说:“一切都是命啊!”接着她就和承颜谈起了嘉旭爸爸的人生往事。

承颜这个未曾谋面的公公,过去年轻时候可不是一般的农民,他的脑子非常聪明,读书成绩非常好,他能经常为生产队里搞一些发明创新。婆婆说他不仅人很聪明,手也很灵巧,还会吹拉弹唱,扭秧歌,唱大戏。运动开始时他已经是一名高中毕业生了,他就是历史上所说的很厉害的“老三届”学生。多么可惜!如果公公能再坚持一年,恢复高考以后,他是一定能够考上大学的!当年他的同桌现在已经是他们县的县长了!

公公本来不姓顾,他是由姓王的一家过继给现在的爷爷的,王家和顾家是世交,当年顾家奶奶一直没有生育,而王家已有三个儿子了,所以王家就把最小的这个儿子过继给了顾家收养。顾家这边一穷二白,是个赤头赤尾的贫农,穷得叮当响。而王家当年财大气粗,在村上良田万顷,很有实力,后来解放后被划成了地主成份,再后来就成了挨批斗的对象,最后王家爷爷被枪毙了!如果仅仅他是个地主成份,也不至于被枪毙,关键是他的身上就背负了一条人命案子。关于这条命案,其实他也是很冤枉的,就是因为他家过去有一杆枪,被管家拿出去玩耍,不小心误发打死了人,所以这笔账就记在了王家爷爷的头上。

运动刚开始时,王爷爷也曾想过自已一个人逃跑到台湾去的,但是终究没有舍得抛妻弃子,还是留下来了。在那期间他是被批判得最惨的一个,另外还有王家奶奶,更是可怜,脖子上经常被挂着一双破鞋,被逼迫着在地上爬行,穿过一层层看热闹的人群,有的人还乘机往她的头上踢几脚。由于王家的爷爷奶奶被批斗了,爷爷最后还被枪毙了,所以他们家除了嘉旭的爸爸,剩下的几个孩子就没有怎么挨批斗,也没有怎么受罪。

而嘉旭的爸爸是从小就过继给顾家养的,虽然现在的顾家一穷二白,是又红又专的贫农,但是因为他的亲生父亲是地主,所以他在顾家庄仍然逃脱不了挨批斗的厄运,他每天晚上都要写检查,被逼迫着用尽各种侮辱性的语言骂他的父亲,然后再到全村的社员大会上去读,几乎每天如此。

嘉旭的爸爸心里上是委屈的,一来他从小就过继给了顾家,顾家很穷,他没过一天好日子;二来他现在还要因为王家的事情每天受折磨!他也很气愤,难道王家就多他一个人吗?为什么偏偏要把他送给别人?他的胆子本来就小,为整天被批斗这事情吃不下睡不着,时间长了,他就再也熬不住了,崩溃了,于是抛下妻儿,寻求解脱了。

唉,真的好惨啊,承颜听到这里,以前只是从影视片中了解十年浩劫,但是今天却从身边的亲人的亲身经历中听到这些事情,那种感受真的是不一样的难受。

婆婆十九岁就嫁给了公公,和他在一起也只过了十年左右的时间就守寡了,那时她还不到三十岁,就独自一人含辛茹苦地把三个孩子抚养大,真不容易!婆婆最开心的事情就是生了顾嘉旭这个小儿子,因为嘉旭上面连续两个都是姐姐,本来按照当时的计划生育政策,她是不可以再生了,但是当时的生产队长说,因为公公是过继给顾家的,下一代还没有男孩子,他可以破例再生一个,就是那么巧,婆婆在27岁那年生下了顾嘉旭,而且是个男孩子,终于如愿以偿了!全家人十分开心!过去在农村,如果家里没有个男孩子,会被别人瞧不起的,而且自已也觉得矮人半截。

承颜清楚地记得,在他们村上,有一户人家连续生了七个女儿,也没有生到儿子,人称“七仙女”家庭,他家的第四个女儿和承颜的年龄差不多,以前还经常在一起玩,每次在她家玩耍时,如果还没来得及回家,恰巧碰到她妈妈放工回家了,那就糟糕了,她妈妈总是拉着个脸说:“快回家帮家里烧饭吧,不要到我们家来玩啦,我们家自已的孩子就够多的啦!”一脸的烦躁与丧气,承颜特别怕她。长大后承颜才明白,也许是她妈妈在生了一个又一个都是女儿后,失望和沮丧的心理尤为严重,所以见谁都烦!

婆婆自从有了嘉旭以后,就觉得她的后半生有依靠了,反正将来女儿都是要嫁人的,家里还是得有个儿子心里才踏实。无奈家庭太穷了,嘉旭的大姐在小学毕业后就下来帮着家里干活了,二姐是在初中毕业后就进厂做工了,她们姐妹俩和婆婆一起支撑起这个家。

虽然家庭条件不好,但是嘉旭是家里最小的,而且上面的两个姐姐都比他大很多,他在妈妈和姐姐的庇护下,倒是没受过什么罪,即使是家里的天塌下来了,也有人替他顶着!这就是家里排行最小的孩子的福分。

人的本性真的是与生俱来的,尽管婆婆和姐姐都很娇惯嘉旭,从来不让他做事,家里有什么好吃的婆婆一定是先让他吃饱了,剩下来的别人才能尝一尝。嘉旭说他小时候都是吃“独食”的,家里杀一只小公鸡,全进了他的肚子里,别人连一口都不许吃的。

尽管婆婆如此溺爱嘉旭,但是他却非常懂事,早早地就帮着家里干活了,早上的早饭都是他起床烧的,而且学习成绩在班里始终是名列前茅,直到初中毕业都是班里的班长。他家住在镇上,是不用上晚自习的,经常班里上晚自习的同学解答不出来的难题,都要等第二天早上看看嘉旭是怎么做的。还有,老师批改考卷之前,只要参考一下嘉旭和其他两个成绩好同学的试卷就把标准答案定下来了。不服不行,人家学习成绩好,就是牛!

承颜想,嘉旭这个聪明的脑袋肯定是遗传了他爸爸的基因!因为,当时在农村,文革之前的高中毕业生是凤毛麟角的,传说中的“老三届”学生是非常厉害的。只是因为家庭成分不好,还没有坚持到恢复高考他爸就去世了。

唉,没有谁比谁容易,只有谁比谁更辛苦,承颜所经历的家庭变故虽然和那场运动没有关系,但是给她造成的心里阴影始终是无法抹去的,不得不说命运真会安排,他能让这两个苦命的孩子走到了一起,组建成一个家庭,他们之间的沟通基本毫无障碍,每个人对生活都是感同身受的,最多就是细节上和习惯上的差异,那么他们俩后来过得怎么样呢?是不是一直甜蜜如初呢?不要急,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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