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颜的爸爸妈妈虽然辛苦,但他们心心相印,相濡以沫,共同把这个家支撑起来,让承轩、承颜、承欢三个孩子在他们的羽翼下快乐的成长!如今,妈妈却半路撇下了他们,家里只剩下爸爸一个人了,形单影只,孤孤单单的,真让人心痛......
妈妈的后事在大家的帮忙料理下,终于结束了。这个家就像被狂风暴雨蹂躏过了似的一片狼藉。前来帮忙的亲戚朋友都散了,三个孩子也各自返校读书了,偌大的房子只剩下爸爸一个人,他默默地流着泪,一点一点地收拾着这个支离破碎的残局,在这个家里,他走到哪里,哪里都有妈妈的影子,妈妈似乎一直都在,从未离开,有时似乎还能听到她的声音,但却始终见不到她的人。
爸爸不敢相信这一切来得这么突然,这一切都是真的?他每天暗自垂泪,整个人无精打采的像是被谁抽走了灵魂一样,木木的,呆呆傻傻的。料理好家里的事情以后,他也强撑着就去单位上班了。白天工作有事情做还好一点,到了晚上,当他一个人面对空荡荡孤独冷清的房子时,心里伤心极了,他在头脑里不断地回想着妈妈在世时候的点点滴滴。
那时候,承颜和哥哥弟弟都在外面上学,家里只剩下爸妈两个人。每天晚上,他们俩忙好所有的家务后,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妈妈打好洗脚水让爸爸泡泡脚,然后再烧上一壶开水放在他的床头,防止爸爸夜里渴了要喝水。他们有时候偎依在一起看小说,妈妈看到不认识的字时都要请教爸爸,爸爸准是耐心地教她,并告诉她这个字在文章中的意思。就这样,妈妈在爸爸的帮助下,断断续续地看完了《红楼梦》和《三国演义》,还有《唐伯虎点秋香》。承颜当时非常羡慕爸妈的这种深厚的感情,他们这种红袖添香的情景在承颜的脑海里形成了一幅温馨的画面。
说起承颜的妈妈,因为只读到小学三年级,升四年级的时候就要坐船过河到另一个村庄去上学。在旧社会,一家兄弟几个结婚了也不分家,仍然住在一起,家里的事情还是老大说了算,哪怕是某个小家庭的私事也是老大做主。承颜的外公一共兄弟六人,他在家排行老五,因为年龄小在大家庭里也没有什么话语权,妈妈家是仍由承颜的大舅爹当家,也就是承颜外公的大哥。
当承颜的妈妈需要到外村去上学时,当时他家的老大就说:“老五啊,女孩子能认识两个字会写自已的名字就行了,早晚都是别人家的人。你家大闺女读四年级既要过河还要走那么远的路,你就让她辍学吧,正好把下面的弟弟妹妹带大!读书嘛,你重点培养你家的大儿子就行了。”就这样,承颜妈妈的前途被这家族老大的一句话就给葬送了。一直到承颜出世以后,妈妈只要想起来这件事,就会嘀嘀咕咕地埋怨承颜的外公,没能耐,不当家,对外婆和她们兄妹几个没有担当!同时也埋怨承颜的大舅爹多管闲事!说要是放在现在,谁会听他的?最终外公家里重点培养的大舅,读书也没读出什么名堂来,照样还是在家务农种田。
承颜的爸爸每天都沉浸在失去妻子的痛苦之中,同时在他的内心又不停地自责,后悔自已没有早一点带妈妈去大医院检查,以至于耽误了病情的治疗时间!这种剜心的痛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又有几人能懂?能感同身受?孤掌难鸣,孤雁难行!这中年丧妻的日子真是度日如年。
承颜他们三个人都是从小学就陆续出去读书了,平时也不住在家里,不会像爸爸那样睹物思人,妈妈的离世对他们的打击也很大,但是远没有对爸爸的影响大。承颜每次周末回家,爸爸就像看到了久违的亲人一样招呼着承颜,给她做好吃的,然后就这么悄悄地站在她的身旁,默默地看着她吃,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掉,不时地转过身去擦,有时到了伤心处爸爸会禁不住抽泣起来!唉!爸爸是在可怜自已,同时也在可怜这三个孩子这么小就失去了母亲!看到爸爸这个样子,承颜的心里难受极了!妈妈已经走了,爸爸整天这样郁郁寡欢以泪洗面,她非常担心爸爸的身体。他的身体本来就虚弱,以前都是妈妈在照顾他,现在爸爸不仅心里痛苦,日常的生活还没有人照料,岂不是更糟糕?唉!怎么办呢?
这时承颜的爷爷也是独居,奶奶已经去世多年了,邻里们劝爸爸和爷爷搬到一起住,互相有个照顾。可是爸爸的性格像奶奶,比较内向,不善言谈,喜欢安静,怕吵闹。而爷爷则刚好相反,从小爷爷的家庭条件好,吃的好穿的好,身体倍儿棒。年龄比爸爸大二十几岁,但是精力还比爸爸好。平时他们俩的观点就不太一样,互相略有争执,如果再把他们俩搬到一起住,可能会互相影响,互相都不习惯。所以最终爸爸也没有搬。
除了爷爷,爸爸还有唯一的一个弟弟,也就是承颜的二叔,除此之外,承颜就再也没有其他任何叔叔伯伯,大姑小姑了。二叔的性格像爷爷,身体也比爸爸强壮多了,他是奶奶在市区大医院由专业产科医生接生的,比在家接生的爸爸的医疗卫生条件强多了。二叔比爸爸小9岁,那时他已经结婚成家了,有两个儿子,一个6岁,一个2岁。
平时的时候,二叔担心爸爸会孤单,还经常带着孩子一起去看望他,但是,他们俩的性格脾气互不相投:二叔是个庄稼人,从小就精力充沛,调皮好动,不太爱读书,他的性格是像爷爷,爱说爱笑,喜欢结交朋友。承颜记得二叔家的院子里从来就没有断过人,他的那些朋友只要一有空就会到他家来聊天,一坐下就是一上午,天南海北各种八卦新闻随便聊,二婶暗地里都不希望他们来玩,尽耽误她干活的时间呢!可是二叔聊得热乎,她也没有办法。
而承颜的爸爸是个工人,在镇上的石粉厂上班,接触的是单位里的一些人和事,他和村子里的人没有任何联系。只在晚上下班时,才能回家和妈妈一起聊聊天,做做家务。而且他身体天生就弱,没有精力,喜欢安静,没事的时候他就喜欢看看书、读读报、学习学习。
承颜清楚地记得,那时县里好不容易来给各村的社员们放映一场露天电影,妈妈喜欢得不得了,她会兴高采烈地带着三个孩子一起去看电影。大家可以想一想,在寒冷的冬天里,在室外看电影,电影结束时,大人孩子个个冻得透心凉,妈妈哆哆嗦嗦去扯来几把稻草,点着了大家一起围着火堆烤烤火,这才能把冻僵的身体暖和过来,但是承颜他们个个都很开心,热闹地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电影中的剧情。每每这时,爸爸都会心疼地对他们说:“看你们一个个冻成这个样子,那电影有什么好看的?哪里如我坐在被窝里看看书好呢?”小时候,爸爸就很少和他们一起去看电影,他似乎更喜欢自已一个人安静地看书学习。
所以承颜的爸爸和二叔他们俩的性格完全相反,平时接触的人和事也完全不同,没有任何交集,因此两个大男人在一起也找不到什么共同话题,也很难聊到一起。
渐渐地,二叔去承颜家的次数就少了,爸爸仍然是一个人生活:进门一盏灯,出门一把锁。
好心的亲戚朋友看到爸爸这个样子,都替他担心,都想给续弦重新找一个人,反正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还是要继续活下去呀。他们还特地征求承颜三兄妹的意见,他们三人尽管对自已的亲妈妈有着种种不舍,但是他们谁也不能辍学在家陪着爸爸,考虑到爸爸一个人生活也很孤独,他们一致表示完全没有意见。孩子们这里没有任何阻力了,但是一时间去哪里找那么合适的人呢?磨合了二十几年的夫妻感情,岂能说被替代就被替代的?人毕竟是人,又不是批量生产的商品,相互之间是要有感情才能生活在一起的。再说到哪里去找像承颜妈妈那么漂亮勤劳贤惠的女人呢?而且又刚好是一个人?并且人家的子女也都同意?唉!说说容易的,做起来太难了......总有这样或那样的原因,最终导致这个想法以失败而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