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地上面对面的搏杀是残酷的,不管是对于小日子还是华夏军来说都是。
只不过此时华夏军的状态,似乎都已经完全不知道残酷是何意思了。
他们热血沸腾,但脸上冷若冰霜。
致命的伤都很难让他们倒下,仿佛是有着什么力量,在支撑着每一个刚半只脚踏进鬼门关的华夏士兵,去完成最后使命。
再干掉一个小日子,或者拉着一个小日子同归于尽。
只有完成这个“基础任务”。
他们才会拥抱牺牲。
但在像这样去执行的时候……他们并不会怒吼,也不会咒骂,甚至不会说话。
他们是冷的,冷漠的如机器般。
他们也是凶狠的,用凶狠无比的方式去冷漠的消灭掉任何敌人。
那些小日子从未参与过这种战斗,整个战场上除了枪声和爆炸声,就只有它们自已的怪叫,对手全部都是不发一言。
让它们仿佛在跟一群“亡灵”战斗。
它们不寒而栗,再狂躁狰狞的怪叫在这般全面的沉默面前,也像是可笑的猴子在给来参观的游客“表演”。
你很生气吗?
你的生气毫无意义。
“叮~”
大八粒那特色的空弹提示音,在孙大宝的耳畔响起。
他已经对这个声音无比熟悉了,甚至能瞬间从噪音污染严重的战场上,轻易的分离提取出这个声音。
因为很好听,每当这个声音响起,就意味着他又把整弹夹的子弹射向了敌人。
他枪法很好,一个弹夹基本上能保底消灭个四五个敌人。
所以真的很好听,就像是在提醒他成功的又将几个敌人彻底抹去了。
确实彻底抹去,因为每个被他消灭掉的敌人在他眼里都“消失”了。
灵魂层面的消失了。
他似乎在消灭它们实体的同时,也顺便收割掉了它们的灵魂。而每一次收割都让他感到一阵快意舒适,仿佛这种收割也在滋养着他的灵魂。
所以那声叮~是何等美妙绝伦啊!
但此时响起的不是时候,因为他正在被三个敌人围攻。
虽然它们也不算是“人”。
不过这就只是个称呼,他也并不会太过纠结这方面的东西。
按照徐先生的说法,这些敌人算是某种邪祟的爪牙?
那他可真得多消灭一些,既是作为华夏军人的职责所在,也是能有幸成为祂之拥趸的荣耀所在。
虽然并不知道祂是怎样的存在。
但此时揣在怀里的天鹰木雕,就是孙大宝与祂的联系。
至少孙大宝自已是这么认为的。
他甚至觉得,每消灭一个敌人,怀里的那块木雕都在“高歌”。
那或许是对他的奖励。
“嗯?又是这样。”
他忽然停住了,在心中暗叹。
他怔怔的看着自已手中那原本属于某个小日子,但此时却再也分不清是到底其哪个部分的“残羹冷炙”。
这并不是说他吃了,单纯只是在他分神的时候,还不受控制的撕碎了它们。
撕碎完的状态确实像被啃过似的,所以说是残羹冷炙也没啥问题。
每次都是这样,每次他只要分神,就会被某种力量夺去身体的控制权。
而当他回神的时候,身边往往都是这样恶心的场景。
如此时间久了确实有些难绷啊。
“妈妈……救救我……”
听到身后传来的哭腔,虽然他没有听懂那些邪祟爪牙的怪话,但像这般软弱至极的声音还是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一个猛回头,点缀着红色“星星”的脸上很淡然,没有任何表情。
心里在想着:“还有剩下的?”
然后他就看到了。
看到了那个懦弱的家伙,正在地上哭哭啼啼的动弹不得。
枪都丢在了一边,也不知道再捡起来指着他壮壮胆。
很多被他消灭掉的小日子都这样,举着枪好像能让它们安心似的。但是又不会真的扣下扳机,就是单纯的举着,总是让他感觉很莫名其妙。
“你别过来!离我远点!”
懦弱的家伙想躲开渐渐靠近的他。
但是发软的双腿完全不顶用,就只能用发抖的双手奋力地爬行。
“多么丑陋且可笑啊。”
孙大宝想着。
怀里的天鹰木雕仿佛也在笑,嘲笑着那邪祟的爪牙,竟然还有这般丑态。
他也笑了笑。
但很快又笑不出来了。
“唉?我笑了很久吗?”
他茫然的看着手中的各种不明碎片还有冒着热气的糊糊,很是不解。
这种感觉其实很不好,每次都好像把他夺舍了似的,没有半点参与感。
“喂!你干嘛呢?不会想吃吧?”
身旁传来熟悉的声音,他扭头刚过去便看到了吴二把子的老脸。
他愣了一下,然后才看向周围。
依然是战场上的景象,只不过已经完全看不见站立着的土黄色身影,只有在忙着打扫战场的战友们在晃荡。
原来这轮战斗已经结束了?
“还挺累的。”
身体感到放松,他也终于开口了。
吴二把子笑骂道:“累?骗谁呢!我怎么看不出你小子有半点累的样子?!
别在这里的愣着了,浑身上下都是那些脏东西,你也不嫌晦气!
赶紧去找点水洗了!小日子一时半会儿不可能攻上来了!”
听到最后一句,孙大宝不解:“为什么说它们不可能攻上来了?”
吴二把子也不回答,默默地指了指不远处的某个地方。
他顺势看过去,就看到某个烂泥堆上面摆着个脑瓜子。
“那是?”
“是它们的头儿!”
此头非彼头……应该吧。
吴二把子露出志得意满的表情。
因为那个脑瓜子是他的战利品,虽然他也不记得是咋来的了。
毕竟这里大部分人都一样,只要开打就会时不时的“分神”或者说被夺舍。
要不是有看到的士兵提醒,吴二把子还真不知道自已立了个大功呢!
“就是个中队长,乐什么呢?”
一营长又来泼他冷水了。
吴二把子当即怼回去:“那中队长不就是它们的连长?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一营长也懒得跟他吵这事儿,连拖带拽的把他和孙大宝领去了掩体里休整,顺便还能聊上几句。
三人都快混成生死兄弟了。
什么长官不长官的,谁还在乎呢?
俩营长就剩下孙大宝一个独苗苗,谁还在乎什么营长啊?隔壁新增援来的部队也有人家自已的编制,管不到他们三个。
周国兴都不知道他们还活着,以为两个营都已经全军覆没了,可难受得紧。
“洗洗,你都快馊了!”
掩体内,一营长把不知从哪儿缴获来的金属水壶递给孙大宝。
孙大宝接过水壶,猛灌了一口之后才往自已头上倒。
反正把脸洗干净就成了。
“这败家玩意儿!”
吴二把子拍了拍他的脑袋,抬手夺过快被倒光的水壶,把剩下的都喝了。
一营长立刻就飞一脚过去,骂他不知道给自已留点。
且闹了有一会儿,三人就默默的枯坐在掩体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然后又莫名其妙的笑成一团了。
此时外面已经是炮声隆隆,但完全影响不到三个人的笑声。
他们就这样肆意的笑着,仿佛外面发生的一切都与他们全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