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是谁?”
医生不知道,也不理解。
他能猜想到那是某种远高于他认知极限的至高,是难以用常识去定义的存在。
哪怕倾尽自已的毕生所学,去在脑海中试图构想祂的样貌,都是一种亵渎。
祂有无数种样貌,但皆为神相。
不能再细想了,会疯掉的!必须用凡俗的好奇去盖过妄图探寻至高的狂妄。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徐佑宁听到身后传来的询问,默默站起来转身看向来人。
医生满脸写着“我不信!”的指着那个从痛苦中缓过来,已经安然入睡的伤员。
作为医生,他自已还是无神论者。
但作为一个相信眼见为实的人,他感觉自已似乎疯了。
那个伤员的伤势是他亲自检查的,凭这里的医疗条件根本没法有效止痛,为了止痛送到后方又显得有些过火,毕竟真正严重到需要去后方的重伤员都还走不了呢。
也就是说,痛也只能硬挺着。
但这个牧师!他居然只是摸了摸额头再念叨几句,就让痛得死去活来的伤员满脸平静的安然入睡了???
医生只感觉自已的所思所学受到了巨大的挑战,懵逼的同时还掺杂着些许愤怒。
淦!如果神棍都能治病了,那自已这个医生还待在这里干嘛?!
“无需惊讶,这是帝皇的伟力!”
徐佑宁握紧权杖,开始了他来到这里后的第一次布道。
高悬在权杖上的帝国天鹰,因为这忠诚且庄重的话语,散发出圣洁的光。照在医生那懵逼的脸上,让他显得有些慈眉善目。
“帝皇?”
医生细细品味着这个是用哥特语说出来的陌生词汇,他觉得自已好像懂了,但又好像没完全懂。
这个词,似乎蕴含着某种他的认知无法理解的东西。
这就是对祂的称谓吗?
难以形容,哪怕照猫画虎的模仿发音念出来都让他的灵魂战栗。
他猛地摇头,试图将某种快要侵入他脑海的东西给甩掉,随即皱眉问道:“你是哪国人?信的什么教?”
可徐佑宁并不打算回答,或者说他根本就没办法回答。
这个无知的凡人还需要时间,当其真正理解了人类之主的伟大,那么答案自然无需他再多言了。
正如他认为人类之主期望的那样,他要通过自已的行动,让本地人理解真理,理解真实,最终自主的去选择虔诚和忠诚。
于是,徐佑宁迈开步子,一个接着一个的抚慰着那些在痛苦中挣扎的伤员。
一开始,医生还试图追问,但随着安详入睡的伤员越来越多,他渐渐沉默了。
眼见为实啊!这就是真实吗?!难道这个牧师所信奉的真的是一尊神明?!并且祂的力量随时都可以被调动并使用?!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过去的千万年来,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拜谒过,也信仰过的神仙不计其数,但它们当中有哪一个能做到眼前这种事的?
除了烧掉无数的香火,让无数的贡品在桌案上被浪费掉,它们还能做什么?!
老天爷!如果真有能救人性命的神!
那祂这千万年来都去哪儿了?!为什么现在才出现在人世间!
医生咬着牙坚持着,他的思维认知都快搅成一团了,但仍然不肯走。
他想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一个能让他信服的答案。
为此他甚至忘记了繁忙的工作,把压力暂时丢给了其他的同事们。
“你似乎很困扰?”
再次抚慰了一个灵魂,徐佑宁终于扭头看向自已的新·跟班。
也许是时候了,被迷茫痛苦折磨的年轻凡人哟!准备接受帝皇之光的洗礼吧!
“我不理解,你是怎么做到的?有些伤员可以说必死无疑了!但我跟在你后面检查了一下,他们的状态居然都稳定了!这是完全不符合逻辑的!”
医生不停的说着,他几乎都想要抱住徐佑宁疯狂摇晃,把想要的答案甩出来。
“你不需要去理解,只需要接受!因为祂包容一切!祂接受一切!祂庇佑一切!
但个人的所思所想,皆无意义!唯有那万年亘古不变的忠诚才是一切!
我的朋友!我的兄弟!你可明白?”
徐佑宁感觉找回状态了,找回了被叛变泰坦抹杀之前的状态,仿佛自已仍然置身于对抗帝国大敌的战场上,在人类之主的庇佑下对抗那些可恨的混沌叛徒!
“忠……诚?”
这个词是用汉语说的,但医生喃喃自语的重复着,他感觉自已的一切,在这个词面前是何等的卑微渺小。
作为留洋归来的高材生,他有着自已的骄傲。他本可以在大医院工作,很多母校的校友都写信招揽过他。
也有许多老师给他写过推荐信。
但日寇入侵毁掉了这一切,他无法忍受这片还没来得及让他施展才学的故土,被外来的豺狼虎豹蹂躏。
当初他留洋学习就是为了改变,用自已学到的知识去改变!
现在他好不容易回来了,你却给我来变本加厉了?!
他为此摒弃了大部分的骄傲,脱下纯白的大褂,穿上笔挺的军装。
在战场上活下来,这一件事就足够把他仅剩的骄傲碾碎成粉。
但他的潜意识里依然有着学识修养积累下来的本能骄傲,那可以用自已所学知识拯救更多将士生命的必要之骄傲。
但就是在这一刻,他的骄傲没有了。
因为一个词而没有了。
所有的骄傲在这个词面前的毫无意义。
他必须谦卑,他必须低头。
他也必须去践行。
这都是他必须要去做的事。
他认为这理所应当。
“你明白了吗?”
“我明白了!”
医生挺直了腰杆,他感觉自已的心里有团火在燃烧,那是触及真理的亢奋,也是能烧去过往云烟的必要之火。
从现在起,他将忘记过去。
而前路唯有忠诚!
“好!拿着这个,你治愈身体,而此物可以治愈灵魂!
祂无时不刻在看着你!去倾尽全力履行你的义务吧!”
徐佑宁翻开洛嘉的厕纸,从里面取出了某个作为书签在使用的天鹰徽章,将之塞到医生的手中。
每次布道完,他都会给最虔诚的人送上小礼品,所以类似的东西他手上多得是。
当然,再多也不能乱送人,毕竟在这个世界貌似没法补充了。
就算找匠人去仿制也不太合适,帝国的基础材料和某些铸造工艺,可不是现在这个时期的技术水平所能企及的。
但对于医生这个第一位幸运儿,他还是可以表现出大方慷慨的。
虽说这次布道有些太简单了,简单得他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以往每次他都需要长篇大论半天,念诵几万字歌颂帝皇的诗篇典籍,让神圣的熏香把嗅觉都熏失灵了,才算完成一次布道。
但这次居然如此轻松?他就随便背了几句台词,配上点表情管理就大功告成了?
要是以前也有这么容易就好了!
还是说……
“吾主!您老是不是在我身上动了什么手脚啊?”
徐佑宁仰起头,瞪眼看着权杖上那金光闪闪的帝国天鹰。
但并没有回应。
……对不起!您拨打的亚空间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哥特语版本省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