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吕茶一大早就跑来郑岩夏的卧房,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表嫂,我们一起去给舅母请安吧。”
语气中带着一抹幸灾乐祸,她要看周梅云站规矩。
郑岩夏本来想说不去,但想到母子连心,没准他娘见到他后,能认出他来呢?
于是说道:
“好,花椒,备肩舆,我去给母亲请安。”
花椒刚要应下,就听吕茶道:
“不必那么麻烦,舅母让我给你送了副拐杖过来。”
说完,她示意莲儿把拐杖递到表嫂面前,就等着看笑话。
郑岩夏皱起了眉,狐疑的看向吕茶,只看到她一脸明媚的笑容。
表妹这么单纯,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拐杖就拐杖吧,反正也不远。
郑岩夏右腿骨折,左腿还好,他把拐杖夹在腋下,一瘸一拐往门外走去。
期间,还温和地对吕茶道:
“表妹,你扶我一把。”
吕茶也想装好人,“好的表嫂!”
水妙妙带着瘸腿狗从书房出来,正好遇到郑岩夏。
郑岩夏瞪向水妙妙的目光能喷火,再看到旁边的瘸腿狗,更是气得浑身打颤,他指着水妙妙:
“你——”
他想喊周梅云,但实力不允许,根本喊不出来,只能骂道:
“J人,故意找个瘸腿狗来羞辱我是吧?”
水妙妙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天地良心,她可不是故意的,这事纯属意外。
吕茶看到水妙妙,眼睛一亮,立刻丢开周梅云,来到水妙妙面前,嗲声嗲气唤道:
“表哥~~”
短短两个字,喊出了十八个弯。
接下来,全府的人都看到了,少爷走在最前面,表姑娘缠在少爷旁边,后面跟着一条走路一瘸一拐的小狗。
再后面就是一瘸一拐的少奶奶,那走路姿势与小狗一模一样。
几个丫鬟窃窃私语:
“少爷太凶残了,先是把少奶奶的腿打断了,这小狗也不知怎么惹到他了,腿也被打断了。”
“看来少爷爱好又升级了,喜欢打腿,以后咱们躲着点吧。”
到了正院,一张大餐桌前已经坐了十口人。
郑大富,郑太太,三个姨娘,两个庶子,三个庶女。
水妙妙大喇喇往郑大富旁边的位置一坐。
没错,他是郑家唯一的嫡子,地位仅次于郑大富和郑太太。
吕茶则坐到了郑太太的旁边。
拄着拐,累得哼哧直喘的郑岩夏最后一个到,他狠狠瞪一眼水妙妙,正欲坐在她旁边,就听郑太太黑着脸道:
“吃饭都迟到!越来越没规矩了!周氏,你过来,给我和老爷布菜!”
郑岩夏没有任何反应,继续往水妙妙旁边的位置坐。
屁股还没挨着凳子,水妙妙就伸脚把凳子踢一边去了。
“娘叫你呢,没听见?”
郑岩夏一怔。
刚才郑太太喊的是周氏,他一时没反应过来,现在他才是周氏。
他诧异地看向郑太太:
“娘,您叫我?”
郑太太喝道:
“不叫你叫谁?这屋子里还有谁姓周?!”
郑岩夏觉得很不可思议,他现在可是伤员,他慈爱的亲娘让他布菜?
他从小到大,也没给人布过菜啊!
不过,离他娘近点,兴许方便他娘认出他来。
郑岩夏一瘸一拐绕到郑太太旁边。
“娘,您想吃什么?”郑岩夏一手扶拐,一手拿起筷子,准备给他娘夹菜。
赵姨娘用帕子捂着唇轻笑,说道:
“少奶奶,您嫁进郑府也半年了,怎的连太太的喜好都不清楚?”
孙姨娘也附和道:
“是呀,为人儿媳,这可真不应该。”
三位姨娘心内窃喜,平时都是她们三个伺候太太,如今太太要给少奶奶立规矩,她们就轻松了。
郑岩夏的脸沉了下来,这位大少爷何曾受过这样的气?
他随手夹了一个春卷丢进郑太太的碗里,强压着脾气说:
“娘,我记得从前你最喜欢春卷了。”
他没办法说出自已的身份,只能用这种方式引导他娘猜出他的身份。
周梅云嫁进来才半年,不可能知道从前的事,只要他多说,他娘一定会认出他的。
郑太太板着脸,“啪”一声重重把筷子放在碗上。
“谁说我喜欢吃春卷了?一大早我可吃不下这种油腻腻的东西!”
郑太太年轻时确实喜欢吃油炸的食物,但现在年龄大了,身材发福,她为了保持身材,好久不吃了。
水妙妙一边嘎吱嘎吱咬着脆嫩爽口的春卷,一边幸灾乐祸:
“就是,你是想害娘长胖吗?安得什么心!”
郑岩夏哆嗦着唇,这位大少爷的耐心已经耗尽,指着水妙妙:
“你给我住口!这里有你说话的份?!”
郑太太一听,当众训她儿子,这还得了?
她可以收拾她儿子,别人敢动一下试试?
随即怒不可遏地瞪着郑岩夏,喝斥道:
“你给我住口!大庭广众之下,你就这么呼喝自已的丈夫,成何体统?!”
旁边的郑大富听着郑太太的河东狮吼,嫌弃地皱了皱眉头。
内宅的事都是郑太太管,他一般不插手。
“一大清早的,还能不能好好吃饭了?!”
郑大富瞪了水妙妙一眼,又瞪了郑太太一眼。
至于儿媳妇,他作为公公,是不是方便训斥的。
坐在郑太太旁边的吕茶赶紧打圆场,一副恭顺贤良的模样:
“舅母,茶儿给您布菜,表嫂身子不适,让她歇着吧。”
说着,她赶紧夹了一个素包子给郑太太。
由于郑大富发火了,郑太太也不敢继续折腾,她瞪一眼郑岩夏,心道,等会儿老爷走了,再收拾这个贱蹄子,于是缓和了口气道:
“还是茶儿贴心!你,还杵在这干什么?吃饭去吧!”
郑岩夏憋闷无比,只得又一瘸一拐的走回水妙妙旁边,还含情脉脉的看着吕茶说了句:
“还是表妹最好。”
水妙妙暗叹:真是个蠢货!恋爱脑!你以为吕茶是为了给你解围?她那是在踩着你搏好感呢,不然早在一开始,她就布菜了,为什么要等到家主发怒了才出手?
见水妙妙不说话,郑岩夏憋着气,抓起一个大肉包,狠狠啃了一口。
郑太太不阴不阳地说:
“真是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哎,还是我们茶儿最懂事。”
赵姨娘也忙附和:
“对,表姑娘看着就是贴心伶俐的,不愧是太太看着长大的。”
郑太太对吕茶的满意度又提高了几分,同样提高的,是对儿媳妇的厌恶度。
吕茶心内窃喜,这个周梅云,真是越来越蠢了,很好,她离被休不远了。
郑岩夏:“……”
第一次觉得他娘是个事儿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