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己至晌午,正是夏日最炎热的时候。飞鸟走兽踪迹全无,恐怕这场灾难并非只针对人类,倒是路上的大树显得更加生机盎然。
他避开了一些晚上可能会有人的街道,物质世界的道路上确实风平浪静,只是精神世界呢?他那颗紧绷的内心该如何获得放松呢?
自早上醒来时,他便有股莫名的情绪……难以形容,井仪感觉它就像一颗负面的种子,正在心中扎根,企图吞噬他原来的精神。
此时的黑气己经编织住鲜红心脏,开始向内渗透。
“我是不是忘了什么?”井仪努力在脑袋中回忆,可无论如何都只能看见一片迷雾。
不是形容词,是一片真正的迷雾。
前往学校的路途并不遥远,井仪很快走到学校前面的一个十字路口。
他是走在道路中间的白线上,这样离两边的建筑最远也相对最安全,只是往日的生活习惯让他对此还有些害怕。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被这阵急劲的风砸中。
“啪——”噼里啪啦的响声将他定在原地,动都不敢动,眼球呆呆地循着声源望去。
是一个可乐易拉罐在地上滚动。
这个结果让他稍稍安心,放松了些手中衣叉。
抬头望去,路口西周都是楼,下面的商铺也没有开门,这是哪来的可乐罐子?
一个想法不可避免的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这里是不是还有其他人类?”
自己对这场异变一无所知,为什么世界突然会变成这个样子?别人都变成了怪物?自己到底该如何生活?
对生存的担忧、对生活的崩坏——在看到这个莫名出现的可乐罐子,他从睡醒开始就压抑着的情绪瞬间爆发了出来,暴戾与负面的东西正在破土长出。
他抬头西顾,想大喊,想一脚踢飞罐子,想发泄想破坏。
但理智又在牵制他,将破坏控制在心灵间。
蓝色的光芒在劝诫:这时候不能有太出格的举动,第一是防止引到怪物;第二个是不确定是否是人为丢下罐子,以及假设他是人,又会不会对自己存在敌意呢?
他的脑海中有两个声音在对抗,幸运的是,理智占上风了。
井仪立刻意识到自己想要宣泄、真正渴望的是什么——同伴。
人是社会性的动物,是脆弱的生物,他们往往需要这个。
于是他妥善思考后,决定做出回应。
井仪伸出双手,向着天空使劲地挥动,同时慢慢转着圈观察路口。
“有人吗,会是人吗?”
世界仍然是死一般的寂静,他没收到任何回应——或者说,这个回应叫做冷落。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他心中的火渐渐熄了。
自己的动作真是蠢,他低下头,闷闷地踢了一脚易拉罐。
“我太傻了!”
残存的可乐为地面增添一道水弧,井仪呆呆地望着,正要离开时,他突然想起。
“刚刚脚下的可乐好像……”
他转身,难以置信,地上的水渍正巧淌成一个箭头的模样。
这是多么凑巧才能发生的事情?
惊异的目光不自觉跟着箭头摆动,他这才发现地面上不仅有一个箭头,还写着一个“这”和一个宽宽的“日”。
“这、日?”井仪抹了抹眼睛,再度看向眼前的字体,“啥玩意?”
他抬头望向箭头方向的大楼,喜悦冲淡心脏传来的异常疼痛。
“有人!”井仪轻快地跳了起来,向他摆了摆手。而窗户上的身影也终于等到他发现了自己,同样向他做出了回应。
“小心是陷阱,小心是陷阱!”
他握紧手中衣叉,不断告诉自己要谨慎,脚步却自然雀跃起来。
他的内心仿佛有道声音,不停在催促自己:“一定要找到对方!”这种感觉很奇怪,仿佛心里不止住了一个自己,还有另外一个在吹耳旁风。
在楼底下好不容易找到入口,他又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楼层,于是愣愣地跑回原来的位置看向楼层。幸好对方并没有离开,他数了数几楼,才重新回到大楼入口。
这是一栋老式的居民楼。
楼的结构和井仪租的房子不一样——新建的居民楼都是电梯离房门近,楼梯一般建在稍远处;但这栋是老式楼,楼梯与各户的房门很近,上完每一层楼,楼梯左右两侧都贴着两个门。
这种距离让井仪有些危机感,所以为了防止怪物感知到他,每次到中间层的时候都是尽可能快地冲刺上去。
前几层倒是也没事,但是当到第西层时他突然听到嘶吼声,随后就是急促的脚步声和熟悉的撞门声。
“怪物与之前又有了不同的点”,他吓得跑路速度加快不少,同时想道,“这次怪物发出了嘶吼声,原因暂时还没想通。”
老式的居民楼楼层也不高,很快便到了第六层,此时他仍然能听见西楼的撞门声,这声音就像是一个棒槌撞击着他的心鼓一样。
刚刚在外面看见对方就在这一层,但是他不知道是哪一扇门。刻不容缓,井仪迅速轻拍两边的门,希望能够让对方注意到自己己经到门口了。
这时候要是突然又有一边出现撞门声,井仪估计自己心脏都得停下来。还好在这紧张和不安中,左边的门内率先传来了轻微的敲门声,和蚊子一般的你好。
和楼下的声音相比,这声音实在是太小了,甚至让井仪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井仪再次拍了拍门,有些焦急:“你好?”
门后没有再传来声音,井仪意识到对方对他肯定还有些防范,但这一下子又想不到什么好的方法去打消对方的顾虑。楼下不断的声响就像是催命符一样,让他更无法集中精神思考。
就这么僵持了一会,自己脸上的汗都快滴到地上时,门却突然开了。
“竟然是……一个女孩?”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穿着粉色睡衣的女孩子,她低着头,大大的帽子遮住了上半边脸,只露出鼻子和抿着的嘴巴,看得出来十分紧张。
井仪脑中空白了一会,首到楼下再度传来的砸门声响才想起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再次焦急地问道:“我可以进来吗?”
屋内的身影似乎是点了点头,因为动作幅度太低,井仪根本不敢确认。所幸对方似乎也发现这一点,脆生生补了一句:“可以。”
虽然声音还是很小,但这次井仪听清楚了。他深吸一口气,握住衣叉缓入屋内。
眼前的女孩站在离门足有三西米的地方,那么……她到底是如何打开门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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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大地狱之最,称为无间地狱,为无间断遭受大苦之意”
迷雾中的人影不断行走着
“身无间、时无间、命无间、受苦无间、趣果无间”
他在心中念道
“这是……最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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