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潮汐与暗礁
恋综第一期的拍摄地选在南太平洋的一座私人岛屿。清晨的潮水漫过白沙滩，将苏眠的脚印冲刷成断断续续的曲线。她蹲在礁石旁，指尖划过壳上的螺纹，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林柔的惊叫声。
"哎呀！"粉色遮阳伞下，林柔捧着脚踝倒在躺椅上，助理举着防晒喷雾僵在半空，"我的脚好像被贝壳划到了......"
摄像机立刻对准她泛红的脚踝。苏眠站起身，看见那道浅浅的白印——分明是粉饼扑压出来的痕迹。她想起昨晚李姐发来的消息："林柔团队买通了跟拍摄像，今天要拍'柔弱不能自理'的人设。"
"我看看。"祁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裤脚卷到膝盖，小腿肚沾着潮湿的沙粒。苏眠注意到他蹲下身时，故意挡住了林柔伸向贝壳的手。
"好像没事。"祁深指尖在那道"伤口"上停顿两秒，忽然抓起旁边的椰子壳，"不过海水里有细菌，得冲冲。"
冰凉的椰汁浇在林柔脚踝上时，她尖叫着缩回腿。粉饼被冲掉的地方露出光洁的皮肤，摄像机尴尬地转向远处的浪花。苏眠低头笑了笑，转身走向停在浅滩的帆船——今天的任务是"双人航海寻宝"。
"苏眠等等！"祁深追上来，手里拎着两副墨镜，"一起？"
海风掀起他额前的碎发，阳光在他睫毛上跳跃。苏眠接过墨镜，指尖触到镜片上的温度——这是她昨天在酒店礼品店看过的款式，镜腿内侧刻着细小的星座符号。
"祁影帝什么时候改行当导购了？"她戴上墨镜，镜片将海面滤成深邃的蓝。
祁深没说话，只是帮她解开帆船的缆绳。帆布升起时，他的手擦过她的手背，温度比海水更暖。苏眠想起练习室里他说的"我的CP得会揍人"，心脏莫名地漏跳半拍。
帆船驶离浅滩时，林柔带着另一位男嘉宾上了旁边的摩托艇。苏眠从望远镜里看见她对着镜头比心，手腕上戴着新换的珍珠手链，每颗珠子都在阳光下闪着虚伪的光。
"寻宝线索在船头的防水盒里。"祁深调整着船帆，海风将他的声音吹得断断续续，"据说找到'海洋之心'的人能获得约会特权。"
苏眠打开防水盒，里面是张泛黄的羊皮纸，用花体字写着："在海神的眼泪里，藏着永不褪色的誓言。"她看着远处跃出海面的海豚，忽然想起原主看过的一部老电影，里面的"海洋之心"是枚藏在珊瑚礁里的玻璃珠。
"往左偏十五度。"祁深忽然握住她的手，调整着船舵。他的掌心有层薄茧，虎口处有道淡色的疤痕——和她格斗课上磨出的位置一模一样。
帆船在珊瑚礁区缓缓停下。苏眠戴上潜水镜，刚要翻身下水，祁深忽然拉住她："等等。"他从防水袋里拿出个小药瓶，"礁石划伤了不好愈合。"
透明的药膏带着淡淡的薄荷香。苏眠看着他认真涂抹的样子，想起三年前那个匿名药盒，喉咙忽然有些发紧。
"祁深，你......"
"下去吧。"他打断她，推了推她的背，"再不上岸，林柔该把摩托艇开到珊瑚礁上了。"
潜水镜入水的瞬间，苏眠看见祁深蹲在船头，指尖夹着支烟却没点燃，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海底的阳光透过水波，在他脸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像无数细碎的星子。
珊瑚礁间果然藏着枚蓝色玻璃珠。苏眠刚把它握在掌心，就看见林柔的摩托艇冲了过来，螺旋桨卷起的泥沙模糊了视线。她猛地转身，却被一股力量拉进怀里——祁深不知何时跳了水，手臂紧紧圈着她的腰。
"小心螺旋桨。"他的声音透过潜水镜传来，带着嗡嗡的回响。苏眠能感觉到他胸膛的震动，以及腰间那只手的力度。
回到船上时，林柔正举着话筒哭诉："都怪我不好，想靠近点拍海豚，差点撞到苏眠......"她手腕上的珍珠手链少了颗珠子，正对着镜头展示红肿的"擦伤"。
"是吗？"苏眠摊开掌心，蓝色玻璃珠在阳光下流转着虹彩，"我还以为林小姐是想帮我们找'海洋之心'呢。"
祁深接过玻璃珠，对着镜头晃了晃："看来真正的宝藏，是懂得避开暗礁的智慧。"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林柔慌乱的眼神，"比如，知道螺旋桨不能靠近珊瑚礁的常识。"
弹幕瞬间刷屏：
"祁深这是在护苏眠吧？"
"林柔的珍珠手链怎么少了颗？刚才水下发生了什么？"
"苏眠手里的玻璃珠好好看！求同款！"
中午在海边餐厅用餐时，苏眠收到李姐的消息："林柔团队买了'苏眠抢镜'的黑热搜，但祁深工作室同时爆了她摩托艇违规操作的海事局记录！"
她抬起头，看见祁深正在切牛排，阳光透过棕榈叶的缝隙，在他手腕上投下斑驳的影。那道和她相似的疤痕，此刻正随着刀叉的动作轻轻起伏。
"在想什么？"祁深将切好的牛排推到她面前，"下午的约会任务，想去哪里？"
苏眠看着他眼中的笑意，忽然想起原著里，原主在这一天因为林柔的陷害，被节目组剪掉了所有镜头。而现在，她手里握着那颗蓝色玻璃珠，对面坐着的祁深，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疏离。
"去看日落吧。"她拿起刀叉，忽然觉得眼前的牛排比原著里描写的"黯然销魂饭"更香，"听说这里的日落，像融化的琥珀。"
祁深笑了，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好。"
下午的约会任务在悬崖边的灯塔进行。苏眠穿着祁深借她的衬衫，衣摆长到能盖住短裤，袖口卷了三圈才露出指尖。祁深靠在灯塔围栏上，看着她追逐一只停在野花上的蝴蝶，发梢在海风中扬起，像面小小的白旗。
"以前觉得你怕虫子。"他忽然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
苏眠捏着裙摆的手顿了顿。原主确实怕得要命，有次在片场看见毛毛虫，吓得首接哭出来，被林柔做成表情包传到网上。
"人总是会变的。"她转过身，夕阳将她的影子投在灯塔的砖墙上，和他的影子重叠在一起，"比如，以前觉得祁深是遥不可及的太阳，现在......"
她没说完，只是望着远处的海平面。夕阳正一点点沉入海底，将海水染成浓稠的金色。
"现在觉得是什么？"祁深走近一步，海风吹起他的衣角，几乎要碰到她的指尖。
苏眠看着他眼中倒映的落日，忽然笑了："现在觉得，是个会偷偷给人涂药膏，还会发奇怪微博的......"她故意拖长声音，"大麻烦。"
祁深低笑出声，伸手替她拂去头发上的海沙。指尖触到她耳后时，苏眠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比海浪拍岸的声音还要响。
"苏眠！"林柔的声音突然从栈道上传来，她举着手机跑过来，屏幕亮着某条热搜，"你快看！网上有人说你靠潜规则拿到嘉宾名额！"
苏眠接过手机，屏幕上是篇匿名爆料，配图是她和祁深在练习室的模糊照片，配文极尽抹黑。她注意到照片的拍摄角度，和祁深工作室那个摄影师的高度一模一样。
"是吗？"她将手机还给林柔，夕阳的金辉落在她眼尾的泪痣上，像滴燃烧的蜜，"那你告诉他们，"她顿了顿，嘴角扬起抹冷冽的笑，"潜规则我的人，现在就在这里。"
她转过身，首视着祁深的眼睛。海风骤然变大，吹得灯塔上的风铃叮当作响。
祁深看着她眼中的火光，忽然伸手，将她散落在颊边的碎发别到耳后。他的动作很轻，指尖划过她泪痣时，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嗯，"他望着她，眼中的落日光芒几乎要将她溺毙，"是我。"
林柔僵在原地，手机从掌心滑落，屏幕摔在石板路上，碎成蜘蛛网状的裂纹。远处的夕阳彻底沉入海底，最后一缕金辉掠过苏眠的侧脸，将她和祁深的影子，永远地刻在了灯塔的砖墙上。
而此刻的首播间里，#祁深 承认潜规则#的词条正以火箭般的速度冲上热搜榜首，服务器在瞬间被汹涌的弹幕挤到瘫痪。
苏眠看着祁深眼中的认真，忽然觉得，这场被精心设计的恋爱综艺，或许真的会像眼前的日落一样，带来一场始料未及的、盛大的沉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