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漠北草原的第三日,风里终于带上了青草的气息。程岩勒住踏雪的缰绳,望着远处起伏的绿浪,破邪匕首在腰间泛着温润的光——自昆仑雪谷净化影兵符后,刃身的玉色里多了层淡淡的金芒,像是吸收了草原的日光,变得愈发柔和。
“前面就是敕勒川了。”林婉儿指着天边的羊群,流霜剑斜倚在马鞍上,剑穗随着风轻轻摆动,“牧民说昨夜有‘风影’出现,把三户人家的羊群卷进了沙暴里,现场只留下几撮带血的羊毛,和当年断魂城的沙魔痕迹很像。”
沙影从程岩身后探出头,手里攥着块刚烤好的羊肉干,眼睛亮得像草原的星星:“风影?是不是和我体内的影力一样?可是草原上没有影兵符,怎么会有影祟作乱?”他自昆仑雪谷跟来后,腰间总挂着那柄影兵符碎片打造的小匕首,此刻正随着马蹄声轻轻晃动。
程岩翻身下马,弯腰拾起一撮被风吹来的羊毛。羊毛上的血迹己经发黑,沾染着极淡的影力,与万影窟的影祟气息同源,却又多了些狂躁的风势——像是被某种力量强行糅合了草原的罡风。
“不是自然形成的影祟。”程岩将羊毛凑到破邪匕首前,刃身的光芒微微闪烁,【检测到人为催化的影力,混入罡风能量】的提示音在脑中响起,“有人在草原上养影祟,还用罡风加速它们的成长。”
三人牵着马往敕勒川深处走,沿途的牧民见了他们,都远远地避开,眼神里带着恐惧。走到第三户受灾的牧民家时,只见蒙古包的毡帘被撕成碎片,地上散落着断裂的马鞭,墙角的火塘还冒着青烟,显然事发时主人正在煮奶茶。
“阿爸去追羊群了,到现在还没回来。”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抱着只受伤的小羊,眼泪汪汪地看着程岩,“阿妈说风影是草原的恶鬼,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来抓牛羊,抓到九十九只就会抓人……”
林婉儿蹲下身,用流霜剑的剑尖挑开地上的毡片。毡片下藏着个不起眼的铜铃,铃身上刻着血月图腾,铃铛里的舌片是用黑色的骨头做的,摇动时发出的声音极其尖锐,刺得人耳膜发疼。
“是血月教的‘引风铃’。”林婉儿的脸色沉了下来,指尖着铃身上的纹路,“《镇邪图谱》里记载过,这种铃铛能吸引罡风,再用影力催化成风影,专门用来破坏草原的生机。”
沙影突然指着远处的沙丘:“那里有影力!”他腰间的小匕首正发出微弱的红光,指向沙丘背后——那里的天空泛着不正常的灰黑色,隐约有旋风在盘旋,旋风中夹杂着白色的影子,像是被卷上天的羊群。
程岩立刻翻身上马,破邪匕首在阳光下划出一道光痕:“跟上去!别让风影伤到更多人!”
踏雪和追月在草原上疾驰,马蹄扬起的青草碎屑沾在裤腿上,带着淡淡的草香。靠近沙丘时,果然看到个穿黑袍的人影站在坡顶,手里举着引风铃,正对着旋风念念有词。旋风中的羊群发出凄厉的咩叫,身体在影力的撕扯下渐渐变得透明,最后化为一缕缕白气,被吸入铃铛里。
“是血月教的余孽!”程岩的匕首脱手飞出,玉色光芒斩断了黑袍人的手臂,引风铃“当啷”一声掉在地上。那人惨叫着回头,脸上戴着张兽皮面具,面具下露出的脖颈有串狼牙项链,竟是草原上的牧民打扮。
“你们毁了神的恩赐!”黑袍人嘶吼着扑上来,另一只手里的弯刀带着罡风劈向程岩,刀身上的影力与罡风纠缠,形成道黑色的风刃,“草原本就该归影神所有,你们这些中原人,滚出去!”
林婉儿的流霜剑及时挡在程岩身前,冰蓝色的剑气与风刃碰撞,激起漫天草屑。沙影趁机捡起引风铃,小匕首的光芒扫过铃铛,里面的白气纷纷涌出,在空中凝聚成羊群的形状,朝着远方的草原跑去——竟是被净化的羊魂。
“他被影力控制了。”程岩看出黑袍人的眼神涣散,瞳孔里泛着影祟特有的黑气,“沙影,用你的匕首刺他的眉心,那里是影力的节点!”
沙影有些犹豫,但看到黑袍人又要挥动弯刀,还是握紧小匕首冲了上去。匕首刺入眉心的瞬间,黑袍人发出痛苦的嘶吼,身体在影力与净化力的撕扯下剧烈颤抖,兽皮面具掉落在地,露出张饱经风霜的脸——正是那户失踪牧民的阿爸。
“阿爸!”远处传来小姑娘的哭喊。牧民的眼神在那一刻恢复清明,看着自己沾满羊血的手,突然抱住头蹲在地上,“我做了什么……我怎么会……”
程岩收回破邪匕首,刃身的光芒扫过牧民的身体,将残留的影力彻底净化:“是引风铃控制了你。血月教的人用影力污染了草原的圣物,让你们以为风影是神的恩赐,其实是在吸食生灵的魂魄。”
牧民这才看到沙丘背后的景象——那里藏着十几个引风铃,每个铃铛里都塞满了白气,周围的草地上散落着牛羊的骸骨,骸骨上刻着血月图腾。他突然朝着草原跪下,对着太阳的方向磕头,眼泪混着泥土淌在脸上:“是我糊涂……是我对不起草原……”
夕阳西下时,牧民带着他们找到血月教在草原的据点——个废弃的敖包,里面藏着大量影力催化的药物,还有张地图,标注着漠北与西域交界的黑风口,那里画着个巨大的血月阵,与天阙台的阵法相似,只是规模更大。
“他们想在黑风口重演血月祭祀。”程岩将地图铺平在草地上,用石子压住边角,“用草原的生灵魂魄当祭品,召唤比蚀骨阴煞更强的邪祟。”
沙影的小匕首突然指向黑风口的位置,红光越来越亮:“那里有很强的影力,比昆仑雪谷的影兵符还强……像是有很多影心被关在那里。”
林婉儿望着远处渐渐沉落的太阳,流霜剑的剑鞘在暮色中泛着淡青:“我们得尽快通知附近的牧民迁徙,还要让定北侯派禁军过来。黑风口的阵法一旦启动,整个漠北都会被影力笼罩。”
当晚,他们在牧民的蒙古包里过夜。小姑娘给他们端来热气腾腾的奶茶,铜壶里的奶泡泛着金边,与程岩腰间的母矿玉交相辉映。牧民阿爸用刀削着烤羊腿,说起血月教是如何渗透草原的——他们先是用影力治好牧民的疫病,谎称是“影神显灵”,再慢慢用引风铃控制人心,让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血月教。
“其实我们都知道不对劲。”牧民阿爸的声音带着愧疚,“只是草原连年干旱,牛羊死伤大半,大家走投无路,才会相信那些鬼话。”他指了指窗外的星空,“草原的星星以前很亮的,自从风影出现后,星星都被影云遮住了。”
程岩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果然看到天边有片巨大的乌云,形状像只张开的巨手,正缓缓朝着黑风口的方向移动。破邪匕首在腰间剧烈发烫,刃身的光芒穿透蒙古包的毡壁,与乌云中的影力遥遥相对,像是在无声地宣战。
“明天一早我们去黑风口。”程岩的声音在奶茶的香气中格外清晰,“沙影,你用你的匕首感知影心的位置;婉儿,你带着牧民往南迁徙,避开阵法的范围;我去毁掉阵眼,等禁军一到,就彻底清剿血月教的余孽。”
林婉儿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在微凉的草原夜里格外温暖:“我和你一起去。流霜剑的冰气能克制罡风,我们的‘冰玉破邪’组合技,对付阵眼更有效。”
沙影也举起小匕首,眼睛在火光中亮晶晶的:“我也去!我能和影力沟通,说不定能说服那些被控制的影心。”
程岩看着他们,突然笑了。蒙古包外的风声依旧呼啸,却仿佛不再那么寒冷。他想起从黑沙城到昆仑山,从江南到漠北,这一路遇到的人——石敢当、清虚道长、冰夷母亲、西域女子、苏州伙计、昆仑少年……他们或许平凡,或许曾犯错,却始终在以自己的方式守护着家园。
“好。”程岩握紧破邪匕首,母矿玉的光芒与刃身交织,在帐篷里投下三道依偎的影子,“我们一起去。”
第二天清晨,朝阳将草原染成金红色。程岩、林婉儿和沙影骑着马,朝着黑风口的方向疾驰。身后跟着迁徙的牧民队伍,牛羊的铃铛声在草原上回荡,像在为他们送行。破邪匕首的光芒在阳光下愈发炽烈,仿佛在说:
无论风影多狂,影力多强,
只要三人并肩,刀光剑影所向,
便是光明照亮的地方。
漠北的风依旧在吹,但这一次,风中带着的不再是恐惧,而是希望。他们的传奇,在辽阔的草原上,正写下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