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寨的烟火信号刚落,云州城就刮起了西北风。风卷着沙砾打在城墙上,发出“呜呜”的响声,像无数野兽在嘶吼。
“余先生,柳泉堡的粮车该到了吧?”王虎缩着脖子,望着西北方向,“按路程,昨天就该到了。”
余东的心悬着。自暗语系统启用后,各寨的消息传递顺畅了不少,唯独柳泉堡这趟粮车没了音讯。他走到城楼的角楼里,那里架着个用大葫芦改造的“传声筒”——这是暗渠传声失败后,他琢磨出的简易装置,能放大远处的声音。
“你听。”余东把传声筒递给王虎,“有没有马蹄声?”
王虎把耳朵贴上去,听了半晌,摇了摇头:“只有风声。”
就在这时,一个士兵指着远处的沙丘喊道:“那是什么?”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沙丘后面扬起一道黄尘,像条土黄色的带子往云州城这边延伸。
“是粮车!”王虎眼睛一亮,“柳泉堡的粮车!”
可等那队人马走近了,余东的心却猛地一沉——粮车只有三辆,护送的士兵也只有十几个,个个衣衫褴褛,像是经历了一场恶战。
“周堡主呢?”赵奎在城楼上喊道。
领头的士兵滚下马来,跪在地上哭道:“将军!我们遇袭了!北狄人设了埋伏,周堡主……周堡主为了护粮车,战死了!”
城楼上下一片死寂。
“北狄人怎么知道粮车的路线?”余东攥紧了拳头,“我们用了新暗语,他们不可能知道!”
“他们……他们有‘顺风耳’!”那士兵抬起头,脸上满是恐惧,“我们躲在山谷里休息时,明明没人看见,北狄人却像长了耳朵似的,突然就杀出来了!”
顺风耳?余东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北狄人也掌握了某种传声技术?
他立刻带着王虎和几个士兵,跟着那队败兵去了遇袭的山谷。山谷里还留着厮杀的痕迹,几具北狄士兵的尸体倒在血泊里,身上的皮甲上,都挂着个奇怪的东西——是用牛角做的喇叭,喇叭口对着前方,像个微型的传声筒。
“是这个!”余东捡起一个牛角喇叭,放在耳边一听,果然能听到远处的风声被放大了不少,“他们用这个监听动静!”
这是原始的“声学探测”装置,原理和他的传声筒一样,只是被北狄人用在了侦查上。
“这群蛮子,倒学了些门道!”王虎气得一脚踹在石头上,“这下好了,咱们的动静全被他们听去了!”
余东却盯着牛角喇叭,突然笑了:“他们能听,咱们就能让他们听假的。”
他让人找来十几个最大的牛角,让铁匠在里面装上一层薄铜片,做成“扩音喇叭”。又挑选了十几个嗓门大的士兵,日夜在城楼上对着北狄人的营地喊话。
“北狄人听着!云州城援军己到,粮草充足,尔等再不退兵,定叫你们有来无回!”
“柳泉堡的五千精兵明日就到,你们的营地早被盯上了!”
这些话半真半假,通过扩音喇叭传出去,在山谷里回荡,真有几分千军万马的气势。
果然,第二天就有斥候回报,说北狄人的营地乱了套,不少士兵都在收拾东西,像是要撤退。
“管用了!”王虎兴奋地拍着余东的肩膀,“这‘千里传音’比烽火台还厉害!”
可没等他们高兴多久,新的麻烦来了。北狄人不知从哪里学来的,也弄了些喇叭,在营地那边喊话,说云州城的粮库早就空了,援军根本不会来。
“他们在扰乱军心!”赵奎在城楼上气得发抖,“好些新兵听了,都开始慌了!”
余东看着北狄人营地的方向,突然有了个主意:“用‘密码声’。”
他让人制作了几种不同长度的哨子,约定短哨代表“真”,长哨代表“假”,长短交替代表“紧急”。然后让士兵们在喊话时,悄悄吹哨子,只有自己人能听懂。
“比如喊‘援军到了’,后面吹三个短哨,就是真的;吹一个长哨,就是假的。”余东对传令兵解释道,“这样既能迷惑敌人,又能让咱们的人知道真假。”
这是将语音信号和编码信号结合,形成“明传暗码”,现代无线电通信里常用这种方式传递机密。
北狄人果然被弄懵了。他们听不懂哨子的意思,只能听到云州城喊得越来越凶,心里越发没底。
三日后的夜里,北狄人的营地突然乱了起来。余东站在城楼,用望远镜(他改良的望远筒)一看,只见北狄人正在拔营,像是要连夜撤退。
“他们怕了!”王虎兴奋地喊道,“这‘千里传音’真把他们吓退了!”
余东却皱起了眉头。北狄人不会这么轻易撤退,这里面一定有诈。他让士兵吹起“紧急哨”,通知各寨加强戒备。
果然,天快亮时,北狄人的骑兵突然转头,首扑云州城的西门——那里是防御最薄弱的地方。
“放箭!”赵奎在城楼上怒吼。
可北狄人的骑兵速度太快,眼看就要冲到城下。就在这时,西门外突然响起一阵密集的鼓声,紧接着是喊杀声——是黑风寨的援兵到了!他们收到了余东的紧急哨,连夜赶了过来。
北狄人没想到会有援兵,顿时乱了阵脚。赵奎趁机下令开城门,派骑兵从东门杀出,前后夹击。
厮杀声、马蹄声、惨叫声混在一起,首到太阳升起,北狄人才仓皇逃窜。
打扫战场时,王虎从一个北狄百夫长的尸体上,搜出了一个牛角喇叭,里面还塞着张纸条,上面画着些歪歪扭扭的符号——是他们试图破译哨声的记录。
“这群蛮子,还想学咱们的暗语呢!”王虎笑着把纸条递给余东。
余东看着纸条,心里却没轻松。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胜利。北狄人学会了监听,下次就会学会破解,通信对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