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杀意如同毒蛇，瞬间缠上陆尘的脊椎！那摊主满脸是血，状若疯魔，手中的匕首带着破风声，首刺陆尘的胸口！这一下又快又狠，根本不留余地，显然是要将丢货的怒火和被打的怨气，全都发泄在这个看起来瘦弱可欺、还背着个累赘的少年身上！
野狗谷的混乱法则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弱肉强食，没有道理可讲！
陆尘瞳孔骤缩！背上的陆萱让他动作受限，左肩的伤口更是剧痛钻心！躲闪？来不及了！硬抗？他这副伤痕累累的身体，如何挡得住这灌注了灵力的凶狠一刺？
生死关头，陆尘骨子里那股被绝境磨砺出的狠戾骤然爆发！他没有后退，反而猛地向前踏出半步！身体以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强行侧转，险之又险地让过了心口的要害！
噗嗤！
匕首狠狠扎进了他的右臂外侧！鲜血瞬间飙射！
剧痛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陆尘闷哼一声，额头上青筋暴起。但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就在匕首刺入的瞬间，他左手如同铁钳般死死抓住了摊主握刀的手腕！同时，一首藏在袖中的右手闪电般探出！紧握的影爪豹利爪，带着他所有的力量、愤怒和对生存的渴望，狠狠朝着摊主那张因惊愕而扭曲的脸捅了过去！
“啊——！” 凄厉的惨叫划破黑市的喧嚣！
锋利的爪刃毫无阻碍地刺穿了摊主的左眼！温热的液体和黏腻的东西溅了陆尘一手一脸！
“我的眼睛！小畜生！我杀了你！” 摊主痛得浑身抽搐，发出野兽般的嚎叫，松开匕首，另一只手疯狂地抓向陆尘的脸。
陆尘一击得手，毫不恋战！他猛地拔出刺入对方眼眶的利爪，带出一蓬血雨！同时狠狠一脚踹在摊主的小腹上，借着反冲力向后踉跄退去。
“杀了他！”
“弄死这小崽子！”
“敢在野狗谷动刀？活腻了！”
周围的混乱瞬间被点燃！附近的几个摊主和看热闹的散修非但没有阻止，反而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鬣狗，兴奋地围拢过来，眼神贪婪地盯着陆尘手中那根滴血的利爪，以及他死死攥着的那株凝血草！在这里，任何一场争斗的败者，都是他们瓜分的猎物！
陆尘右臂血流如注，匕首还扎在肉里。他背靠着一个摇摇欲坠的窝棚墙壁，剧烈喘息，眼神如同受伤的孤狼，凶狠地扫视着围上来的几张不怀好意的脸。背上的陆萱似乎被血腥味和杀意刺激，发出微弱的呻吟。
力量！我需要更强的力量！他心中在疯狂呐喊。引气入体那点微末灵力在经脉里疯狂奔涌，试图压榨出最后一丝潜能，却杯水车薪。
“一起上！宰了他，东西平分！” 一个脸上有刺青的汉子狞笑着，抽出一把锈迹斑斑的短斧。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住手！”
一声并不响亮，却带着奇异穿透力和冰冷威压的低喝骤然响起！
围上来的散修们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鸭子，动作瞬间僵住，脸上露出惊惧之色。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打满补丁的灰色道袍的中年人走了过来。他面容清癯，眼神如同古井深潭，毫无波澜，腰间挂着一个磨得发亮的黄皮葫芦。他走过的地方，那些凶神恶煞的散修纷纷低下头，不敢与其对视。
灰袍道人走到场中，目光扫过地上捂着眼睛哀嚎打滚的摊主，又落在浑身浴血、背着小女孩、眼神凶狠如困兽的陆尘身上。尤其在陆尘紧握凝血草和滴血利爪的手上停留了一瞬。
“野狗谷有野狗谷的规矩。” 灰袍道人的声音平淡无波，“私人恩怨，离了谷，杀得天昏地暗也没人管。但在谷内动手，坏了规矩，惊扰了大家…那就得按规矩来。”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围观众人，那些刚才还跃跃欲试的散修纷纷避开他的视线。
“你，” 他看向地上哀嚎的摊主，“挑衅在先，出手狠辣，技不如人，活该。再嚎，就永远留在这里。” 声音不高，却让那摊主的哀嚎瞬间变成了压抑的呜咽，连滚带爬地挣扎着躲到一边。
灰袍道人又看向陆尘，眼神在他右臂的匕首和背上的陆萱身上停留片刻：“你，自卫反击，情有可原。但坏了谷内‘不动刀兵’的默认规矩，也得付出代价。” 他指了指陆尘紧握的凝血草和那根染血的利爪，“这两样东西，留下。此事，了结。”
留下凝血草和武器？
陆尘的心猛地一沉。凝血草是救妹妹的希望！利爪是他仅存的防身之物！他死死盯着灰袍道人，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引气入体的微弱灵力在体内狂乱冲突，却如同蚍蜉撼树，根本无法撼动对方那深不可测的气息分毫。反抗？只有死路一条！
“前辈…” 陆尘嘶哑开口，声音干涩，“凝血草…是救我妹妹的命！她快不行了！求前辈开恩！” 他试图挣扎，哪怕只有一丝希望。
灰袍道人面无表情，眼神毫无波动，仿佛在看一块石头：“规矩，就是规矩。留下东西，带她离开。或者，都留下。”
冰冷的宣判，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周围散修们幸灾乐祸或冷漠的目光，如同针扎。陆尘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在这个地方，人命贱如草芥，规矩只为强者服务。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心那株沾着污泥和自己鲜血的凝血草，又感受到背上妹妹滚烫的温度和微弱的呼吸。最终，所有的愤怒、不甘和屈辱，都被一种更沉重的、名为“活下去”的意志压了下去。
他缓缓地、颤抖着伸出手，将凝血草和那根染血的利爪，放在了灰袍道人面前冰冷泥泞的地面上。
灰袍道人微微颔首，不再看他一眼，转身走向谷内深处，人群自动分开。
陆尘默默拔出还扎在右臂上的匕首，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发黑。他撕下衣角，草草缠住伤口。然后，他背起陆萱，在无数道或讥讽、或怜悯、或贪婪的目光注视下，低着头，一步一步，艰难地朝着谷外走去。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失去武器的虚弱感和屈辱感如同毒蛇噬咬着他的心。但他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渗出血丝。他眼中没有泪，只有一片被血与火淬炼过的、更加冰冷的死寂。
力量！我需要力量！能保护妹妹的力量！能不再受人随意拿捏、掌控自己命运的力量！
这个念头，在屈辱的泥泞中，如同带血的尖刀，深深刺入他的骨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