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雨来得猝不及防,豆大的雨珠砸在青瓦上发出密集的声响,狂风裹挟着潮湿的水汽,将破败的庙宇屋檐下的铜铃吹得叮当作响。这座隐匿在城郊山林间的破庙,此刻成了三人命运交织的旋涡中心。
破庙内蒸腾着袅袅热气,弥漫的水雾中还裹挟着淡淡的药草气息。沈昭宁跪坐在略显潮湿的蒲团上,指尖微微发颤,将浸了热水的布巾缓缓拧干。蒸腾的热气氤氲在她清秀的面庞上,为那双澄澈的眸子蒙上一层朦胧的雾气。陈昱衡斜倚在斑驳的墙壁上,身上仅着单薄里衣,结实的胸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那古旧的墙壁上爬满青苔,与他身上交错纵横的新伤旧疤相互映衬,显得格外触目惊心。尤其是心口那道狰狞的刀痕,宛如一条蛰伏的蜈蚣,与裴砚辞同样的位置,像是命运埋下的隐秘伏笔。
“沈姑娘这般盯着,可是要让我误会。”陈昱衡沙哑的嗓音带着笑意,可苍白的脸色与微蹙的眉头,都在诉说着他此刻的虚弱。他垂眸看着沈昭宁泛红的耳尖,那抹红晕如同春日里初绽的桃花,在她白皙的肌肤上显得格外娇艳。忽然,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握住她纤细的手腕,指腹着她细腻的肌肤,“水要凉了。”
沈昭宁猛地回神,像是被烫到一般,布巾重重按在他伤口旁。陈昱衡闷哼一声,却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反而将她的手往自己心口带了带,薄唇轻启:“疼,要吹吹。”暧昧的气息在狭小的空间里肆意蔓延,沈昭宁的呼吸瞬间乱了节奏,指尖无意识地划过他紧实的胸肌,掌心下那剧烈的心跳,仿佛要冲破胸膛,传递到她的心底。
“陈昱衡,你...”她刚要开口,却被他灼热的目光打断。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燃烧着炽热的火焰,仿佛要将她整个人吞噬。陈昱衡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撑在她身侧的手臂因用力而青筋暴起,如同蜿蜒的虬龙。“沈昭宁,我守了你十年,看着他从你青梅竹马变成心上人。”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压抑多年的情感,“如今...”他的气息喷洒在她耳畔,温热的触感让沈昭宁的身体微微发颤,“我不想再等了。”
话音未落,破庙的木门突然被踹开,发出“吱呀”一声巨响。裴砚辞浑身湿透地出现在门口,雨水顺着他墨色的长发滴落,在地面上汇成小小的水洼。他怀中紧紧抱着的檀木匣还在不断滴水,可见他在雨中奔波许久。可在看清屋内场景的瞬间,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原本温润的眼眸瞬间布满冰霜。他的目光死死钉在陈昱衡覆在沈昭宁腰间的手上,指节捏得发白,泛出微微的青色,声音冷得像是淬了冰:“陈千户这是何意?”
陈昱衡慢条斯理地起身,随手扯过一件单衣披在身上,慵懒的动作中却透着几分挑衅。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眼神中满是戏谑:“裴公子不是忙着找证据?怎么,现在倒有空来捉奸?”他故意靠近沈昭宁,指尖擦过她发烫的脸颊,暧昧的动作如同在裴砚辞伤口上撒盐,“沈姑娘方才还说,我的伤...”
“够了!”裴砚辞将檀木匣狠狠砸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密信如雪花般散落一地,纸张上的字迹被雨水晕染,却依旧能看出其中的关键信息。他大步上前,用力扯开陈昱衡,动作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愤怒与醋意。可当他对上沈昭宁慌乱的眼神时,记忆突然翻涌——那年她被同龄姐妹捉弄嘲笑,哭着扑进他怀里的模样与此刻重叠。雨水顺着他湿透的发丝滴落,混着眼底翻涌的醋意与心疼,他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与质问:“沈昭宁,我拼命去找证据,你就是这样等我的?”
沈昭宁看着他通红的眼眶,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当年裴砚辞挥着竹剑把欺负她的人打得落荒而逃,又蹲在她面前,小心翼翼地替她擦去眼泪的画面历历在目。那时他坚定地说“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的声音,此刻在耳畔回响。她正要开口解释,却见陈昱衡勾起一抹得逞的笑,从怀中掏出染血的绣春刀,刀刃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森冷的寒光:“裴砚辞,有本事,我们今日就做个了断。”
破庙内剑拔弩张,气氛瞬间凝固。雷声轰鸣中,沈昭宁握紧了腰间的软剑。她望着两个红了眼的男人,心中泛起一阵苦涩。这场因权力而起的阴谋,早己在不知不觉间,将三人的情丝缠绕得千头万绪,剪不断,理还乱。而他们,又该如何在这暗流涌动的局势中,寻得一丝生机与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