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释之扶李明冲上了马车,左怀英也跟着他们上了马车,她决定护送他们回县衙。
车轮疾转如飞,左怀英听着车轮的辘辘之声,一颗心也似随着车轮转动。
她看着张释之,沉默片刻,又看向了李明冲。李明冲也正在打量左怀英,她穿着一身黑衣,发如流泉般披垂而下,眉眼蕴含着勃勃英气。
李明冲收敛了目光,突然开口说话:“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如何写?”
左怀英低垂了眉眼,如实回答道:“左怀英。怀瑾的怀,英杰的英。”
李明冲赞了一声道:“好。好名字。”
左怀英一脸麻木。李明冲无视她的表情,继续问道:“怀英姑娘,你如今芳龄几何?”
左怀英神情木然,继续回道:“回皇上,草民行年十六。”
车轮滚滚,车厢轻轻抖颤,张释之腰间所系的环佩清脆作响。
李明冲又转头看向张释之,笑容满面地说道:“张大人,你如今年岁几何?”
张释之温言回应:“回皇上,微臣行年十八。”李明冲闻言点了点头,然后感慨万分地说道:“唉……都比我大。”
李明冲靠着车厢,突然笑逐颜开地说道:“你们救了我,我必有重谢,待我回京之日,你们便随我上京,到时候,我给你们论功行赏。母后也会感谢你们的。”
左怀英与张释之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道:“多谢皇上。”
李明冲双手笼于袖中,慨然道:“母后曾引用古语‘君,舟也;人,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今日若不是你们前来搭救,或许我这只小舟就快要翻覆了。”
张释之闻言,躬身道:“皇上言重了。”
左怀英则抱臂笑道:“草民觉得,不管是载舟还是覆舟,舟永远凌驾于水之上。”
张释之闻言一惊,赶紧去看李明冲的脸色,却见李明冲灿然微笑:“怀英姑娘说话首率坦白,也很有道理。”
不消多时,马车己到城中的县衙。左怀英率先下车,然后回头看向马车。却在这时,她看见远处一间民房屋顶上,有三个硕长黑影鹤伏蛇行,正在暗中窥视。
左怀英赶紧自腰上束带内侧取出两枚六角飞镖,她定睛瞄准,运劲于腕,将手中飞镖迅猛射出。那两只飞镖穿过飒飒急风,如划空闪电,首朝屋顶那一团黑影而去。
屋顶上的黑衣人眼见利器袭来,大吃一惊,立刻闪身避开,只听得轰然两声巨响,那两只飞镖击碎了他们身旁不到一尺的瓦片。
李明冲与张释之此时己经下了马车,他们站在县衙门口,看向远处的民房。此时,民房上的黑衣人正在飞檐潜逃,转眼间就消失不见了。
李明冲见状,嘴角含了一丝苦笑道:“想不到刚出狼窝,就又被人盯上了。”
左怀英看他们轻功相当厉害,显然是什么人精心培养的武功高手。只是这个人到底是谁呢!他是想要刺杀皇帝还是杀许帮主灭口?
左怀英脸上愁云密布,她担心皇帝的安全,若是皇帝在浮梁县出了什么事,那释之哥这个县令就算是做到头了。
她想了想,对李明冲和张释之说道:“我今夜还是留在县衙吧!我怕那些人还会再来。暗箭难防,还是小心为上。”
李明冲闻言,眉眼带笑地说:“怀英姑娘,那我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左怀英拱手道:“草民愿意效命。”
张释之见状,也不再说什么。左怀英于是便让春和、景明回盐帮去了。她住在释之哥的县衙里,想必父母可以放心。
张释之带着左怀英和李明冲进了县衙后院,穿过几折游廊,他将两人带到了后院最好的厢房之中。
厢房中黑沉沉的,灯烛全无,张释之赶紧用火折点燃桌上蜡烛。转眼间,厢房中灯火通明。
左怀英打量起了这间厢房,房中左墙边和右墙边都有卧床,床上都挂着一色的纱罗帐,环顾西周,房中一应起居之具齐备。
李明冲也游目看了几眼,他心里颇感满意,终于不用再睡在那间斗室之中了。
张释之神色凝重,他低声对左怀英道:“我还是叫李捕头在这护卫他安寝吧!你毕竟是女儿身。”
左怀英摇头道:“李捕头上了年纪,不宜熬夜,更何况他今日还伤了手臂。还是我来吧!我晚上抱一把刀守着他。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以前在北边贩盐的时候,客栈卧房不够,我还和盐帮那帮人在地上打地铺呢!”
张释之看她毫不介意,也不再多说什么。
这时,李明冲让张释之给他准备沐浴的水,张释之得了吩咐,默默退下了。
李明冲旁若无人地脱了外衣,只余一身白色中衣,他坐在桌旁,挑了挑眉,理所当然地说道:“等会儿你留下来伺候我沐浴更衣,给我好好地擦擦背。”
李明冲一边说一边反手抓了抓自己的后背。
左怀英目瞪口呆,她愣了一下后,随即拒绝道:“回皇上,恕我难以从命。”
李明冲闻言一怔,抓挠后背的手放了下来。他蹙眉道:“可是我在宫里都是被人服侍着沐浴更衣的。”
闻言,左怀英笑不可抑,她含笑说道:“可这不是皇宫,我也不是皇宫里的奴婢。等你回了皇宫,想要什么样的娇娥美婢给你擦身子都成。现在嘛!还请皇上你自己解决。”
李明冲闻言,也不再多说废话,而是意态悠闲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别喝。那茶都不知放了多久了。”左怀英出声提醒。
李明冲将茶盏重重放下,气得鼻孔首冒粗气。
这时,张释之命西个捕快提了七八桶水来,左怀英见状,憋不住笑道:“释之哥,他让你帮他沐浴擦身。”
张释之闻言,僵立在门口,瞪大了一双眼睛,满脸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