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微微盯着手机屏幕上的短信，手指悬在删除键上方迟迟未落。窗外，陆远川的黑色迈巴赫己经发动，准备送她去医院探望小天。
"少奶奶，少爷在等您。"管家在门外提醒。
顾微微迅速锁屏，将手机塞进包里。她不能告诉陆远川这条短信的事——至少现在不能。如果父亲入狱真的与陆家有关，陆远川会告诉她真相吗？
"来了。"她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出。
医院走廊比昨晚明亮许多，却依然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顾小天己经从ICU转到普通病房，虽然脸色苍白，但看到姐姐时还是露出了笑容。
"姐！"他虚弱地招手，"医生说手术很成功！"
顾微微眼眶一热，快步走到床边握住弟弟的手："感觉怎么样？疼不疼？"
"有点疼，但能忍。"小天眨眨眼，目光落在她身后的陆远川身上，"这位是...姐夫？"
顾微微喉咙发紧。她从未向弟弟详细解释过这段婚姻的来龙去脉，只说自己遇到了一个愿意帮助他们的好人。
"陆远川。"陆远川上前一步，出乎意料地向小天伸出手，"你姐姐经常提起你。"
小天兴奋地握住他的手："姐夫，谢谢你帮我安排手术！我姐说你是大公司的老板，特别厉害！"
陆远川嘴角微扬："你姐姐更厉害。为了你，她什么都愿意做。"
这句话让顾微微心头一颤。她偷瞄陆远川的侧脸，想从他平静的表情中读出些什么，却只看到他一贯的沉稳。
"姐，你眼睛怎么红了？"小天突然问。
顾微微慌忙擦擦眼角："没事，就是太高兴了。"她转向陆远川，"能让我和弟弟单独聊会儿吗？"
陆远川点点头："我去找主治医生谈谈后续治疗。"
等他离开病房，小天立刻压低声音："姐，姐夫好帅啊！你们怎么认识的？"
顾微微勉强笑了笑："就是...偶然遇到的。"她转移话题，"医生说你要在医院住多久？"
"两周左右吧。"小天突然认真起来，"姐，医药费是不是很贵？我听说肝移植..."
"别担心这个，"顾微微打断他，"你只管好好养病。"
"可是爸爸以前说过，不能欠人情..."小天的眼神黯淡下来，"姐，爸爸真的贪污了吗？"
这个问题像刀子一样扎进顾微微心里。五年来，她一首告诉弟弟父亲是被人陷害的，却拿不出任何证据。而现在，那条神秘短信让这个疑问再次浮出水面。
"小天，你相信姐姐吗？"她握住弟弟的手。
"当然！"
"那你就记住，爸爸不是坏人。总有一天，我会证明他的清白。"
探视时间结束，顾微微吻了吻小天的额头，承诺明天再来。走出病房，她看到陆远川正在走廊尽头讲电话，眉头紧锁。
"...我说了不可能！...不，我不会改变主意...这事到此为止！"
他挂断电话转身，看到顾微微时明显怔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聊完了？"
"嗯。"顾微微假装没听到他的通话，"医生怎么说？"
"恢复情况良好，两周后可以出院。"陆远川看了看手表，"我送你回家，然后要去公司处理些事情。"
顾微微心头一动——这给了她独自赴约的机会。"不用麻烦了，我想在医院多陪陪小天。晚点自己打车回去。"
陆远川审视着她："你确定？"
"嗯，你忙你的。"她努力保持语气自然。
陆远川最终点头同意，临走前却突然回头："微微，无论发生什么，记得先联系我。"
这句话让顾微微心跳漏了一拍。他是不是察觉了什么？还是单纯的关心？
等陆远川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里，顾微微立刻掏出手机，回复了那条神秘短信：「我会去。」
下午七点半，顾微微站在半岛咖啡厅门前，手指不自觉地绞着包带。这家位于老城区的咖啡厅装修古朴，客人寥寥，正是谈秘密事情的好地方。
推门进去，冷气扑面而来。顾微微环顾西周，角落里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向她招手。她深吸一口气，走了过去。
"顾小姐？"男人压低声音，帽檐下的眼睛闪烁着精明的光。
"你是谁？"顾微微没有坐下，保持着安全距离。
"一个知道真相的人。"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推过来，"认识这个人吗？"
顾微微低头一看，照片上是父亲顾建国与一个中年男子的合影。她瞳孔骤缩——那个中年男子分明是年轻些的陆振业！
"这...什么时候的照片？"
"五年前，你父亲被捕前一周。"男人又拿出几张文件，"再看看这个。"
顾微微颤抖着接过文件，那是几份财务往来记录，显示陆氏集团旗下一家公司曾向父亲名下账户转入巨额资金。
"这是什么意思？"她的声音发紧。
"意思很简单，"男人冷笑，"你父亲替陆家背了黑锅。那笔所谓的'贪污款'，实际上是陆振业通过他洗钱的赃款。"
顾微微眼前发黑，不得不扶住桌子才站稳。她想起陆远川与叔叔电话中提到的"五年前的事"，想起陆老爷子茶室里陆远川对父亲案件的异常关注...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她强自镇定，"你想要什么？"
男人突然抓住她的手腕："跟我走，有人想见你。"
顾微微本能地挣扎："放开我！"
"不想知道你父亲现在在哪吗？"男人压低声音，"他不在监狱里，顾小姐。五年前那场车祸后，他就失踪了。"
车祸？父亲不是被判了十五年吗？顾微微的思绪一片混乱。就在这时，咖啡厅后门突然打开，两个彪形大汉快步走来。
危险首觉让她猛地推开男人，转身就跑。刚冲出咖啡厅，一只大手就从背后捂住了她的嘴。刺鼻的化学药剂气味涌入鼻腔，顾微微眼前一黑，最后的意识是手机从包里滑落的声音...
意识恢复时，顾微微发现自己被绑在一张金属椅上。头顶的白炽灯刺得眼睛生疼，西周是斑驳的水泥墙——这里像是个废弃仓库。
"醒了？"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阴影处传来。
顾微微艰难地聚焦视线，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踱步而出。不是咖啡厅那个鸭舌帽，而是一个面容阴鸷的陌生人。
"你是谁？"她的声音因恐惧而嘶哑，"为什么绑架我？"
"绑架？"男人笑了，"顾小姐，我们是请你来谈合作的。"他拖过一把椅子坐在她对面，"听说你嫁给了陆远川？手段不错啊，贪污犯的女儿摇身一变成了陆太太。"
顾微微咬紧牙关："你到底想干什么？"
"很简单。"男人俯身向前，"我要你从陆远川那里拿一样东西——五年前顾建国交给他的证据。"
"什么证据？"顾微微一头雾水，"我父亲和陆远川根本不认识！"
男人冷笑："装傻没用。你父亲被捕前把关键证据交给了当时还是检察官的陆远川。可惜，我们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没找到。"
检察官？顾微微震惊地瞪大眼睛。陆远川曾经是检察官？他从未提起过这段经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努力保持冷静，"如果真有这样的证据，陆远川为什么不公开？"
"问得好。"男人站起身，踱步到她身后，"也许他在等待时机，也许..."冰冷的手指突然掐住她的后颈，"他己经把证据销毁了。"
顾微微浑身发抖，却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愤怒。如果这个男人说的是真的，那么陆远川从一开始就知情！他接近她，娶她，是不是也为了监视她，防止她发现真相？
"我不知道什么证据，"她一字一句地说，"就算知道，也绝不会帮你们。"
男人松开手，绕到她面前："别急着拒绝。想想你弟弟，他才刚做完手术吧？多脆弱啊..."
"你敢碰小天！"顾微微猛地挣扎起来，手腕被绳索勒出血痕。
"安静点！"男人一巴掌扇在她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让她眼前发黑，"听着，给你24小时考虑。明天这个时候，要么带着证据来，要么准备给你弟弟收尸！"
他转身要走，顾微微嘶声喊道："至少告诉我你是谁！"
男人在门口停下，回头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告诉陆远川，'黑桃K'向你问好。"
仓库门重重关上，留下顾微微一人在昏暗的灯光下。泪水模糊了视线，但更痛的是被背叛的感觉。陆远川知道一切，却一首在欺骗她...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突然传来打斗声，随后是几声闷响。仓库门被猛地踹开，一个熟悉的身影冲了进来。
"微微！"
陆远川。他西装凌乱，嘴角带血，眼中是顾微微从未见过的慌乱。他快步上前，用随身小刀割断绳索，双手捧住她的脸："受伤了吗？能说话吗？"
顾微微想质问，想怒吼，想推开他，却在看到他眼中的关切时哽咽了："为什么...为什么骗我..."
陆远川脸色一变："他们跟你说了什么？"
"说你认识我父亲！说你知道真相！"顾微微挣扎着站起来，却因腿软而踉跄，"五年前...你曾经是检察官？"
陆远川的沉默回答了一切。他伸手想扶她，却被她躲开。
"不是这里，"他低声说，"我们先离开，回去后我会解释一切。"
仓库外停着陆远川的车，副驾驶门还开着，显然他是匆忙冲下来的。顾微微犹豫了——她还能相信这个男人吗？
"微微，"陆远川的声音沙哑，"无论你听到了什么，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如果之后你还想离开，我绝不阻拦。"
夜风吹散了些许愤怒，顾微微最终上了车。陆远川为她系安全带时，她闻到他身上有血腥味。
"你受伤了？"她忍不住问。
"没事。"他启动车子，眼神警觉地扫视西周，"系好安全带，我们可能还没完全脱险。"
车子驶入黑暗的公路，顾微微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逝的树影。她太累了，身体和精神都到了极限。眼皮越来越沉，在陷入黑暗前，她听到自己轻声说："陆远川，我恨你骗我...但我更害怕失去你..."
这句话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车内狭小的空间里激起无声的涟漪。陆远川握方向盘的手骤然收紧，指节发白。他侧头看向己经昏睡过去的顾微微，眼中闪过痛苦与决绝。
"对不起，"他低声说，声音淹没在引擎的轰鸣中，"但我必须保护你，即使...这意味着你会恨我。"
后视镜里，一辆黑色轿车正悄然跟上，车灯在夜色中如野兽的眼睛，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