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书砚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但眉宇间的凝重丝毫未减。他看着空荡荡的床铺，问道：“那……这这被子没了，晚上你如何御寒？那‘仙钱’还能换回些御寒之物吗？”
“可以，只是……”林清杳有些尴尬地挠挠头，“钱不够……”
现实的困境立刻摆在了眼前。
“看来……暂时是指望不上了。”林书砚无奈地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
“也罢，晚上把我的外衫也给你盖上。明天我去县里多接些抄书的活计，尽快换点粮食，再想法子弄点御寒的东西回来。”
他顿了一下，看着林清杳，眼神复杂，“至于你那‘仙界通道’……也需从长计议，看如何能……嗯，赚取更多‘仙钱’。”
林清杳点点头，虽然开局艰难，但至少，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了。
有哥哥的信任和支持，眼前这困境，似乎也并非全无希望。
看着哥哥同样清瘦的脸颊，心中有了盘算。
明天，一定要去后山！野菜野果不值钱，但万一……能找到点值钱的草药呢？
商城里的米面粮油，肉蛋菜蔬的图片在脑海中闪过。她暗暗握紧了拳头。
那边孙月娥灰溜溜地回到家，正撞见坐在堂屋主位上、脸色阴沉的婆母李素芬。
“怎么样？那小蹄子应下了？”李素芬那双吊梢眼锐利地扫过来，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孙月娥心里一虚，知道婆母最恨人办事不力，忙挤出委屈的神情，添油加醋道：
“娘，您是不知道啊！我好心好意去说，把那王屠夫家夸得天花乱坠，可那林清杳，仗着林书砚护着，鼻子都快翘到天上去了！我好说歹说，连说是娘您老人家的意思，她都不放在眼里！还、还说了好些难听的话编排您，说您多管闲事，手伸得太长……娘，您看这……”
李素芬一听，浑浊的老眼里瞬间燃起怒火，猛地一拍桌子：“反了天了！一个爹娘死绝的赔钱货，也敢忤逆尊长？！我倒要看看，她哪来的胆子！”
说着就气势汹汹地站起身往外走。她心里窝着一团火，那王屠夫的五两银子聘礼，她可是己经揣在怀里了，断没有退回去的道理！
孙月娥见婆母亲自出马，心中暗喜，赶紧跟了上去。婆母在村里辈分高，性子又泼辣蛮横，她亲自去压，这事十有八九能成。
林书砚和林清杳刚平复了“仙缘”带来的震撼，正商量着明日上山的事，就听那本就摇摇欲坠的破门板被人拍得震天响，伴随着李素芬尖利刺耳的怒骂：
“林清杳！小贱蹄子！给老娘滚出来开门！躲在屋里装什么死？！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林书砚下意识地将妹妹护在身后，深吸一口气，上前打开了门。
门刚开一条缝，李素芬就迫不及待地挤了进来，枯瘦的手指几乎戳到林清杳脸上：
“死丫头！耳朵聋了？叫半天不开门！存心要气死我这个老太婆是吧！”
她用力推搡，林书砚立刻将林清杳拉得更靠后，用自己的身体挡住。
“阿奶，您有话好好说。”林书砚沉声道，语气尽量克制。
“好好说？跟你们这两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有什么好说的！”李素芬唾沫横飞，
“给你找了王屠夫那么好一门亲事，那是抬举你！让你去享福，你倒好，还敢给我拿乔？你当你是什么金枝玉叶？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配不配！”
孙月娥在一旁帮腔，阴阳怪气：“就是！王屠夫家顿顿有肉，多少人想攀都攀不上，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娘您别气坏了身子，有些人啊，就是天生的贱骨头，不识抬举！”
李素芬看着被林书砚牢牢护在身后、眼神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冷意的林清杳，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恶毒的话语脱口而出：
“哼！跟她那个短命鬼娘一个德性！都是狐媚子的贱胚！怪不得能勾得王屠夫出五两银子聘礼，小小年纪就知道卖弄了！”
这话一出，林清杳眼神瞬间冰寒！
原主母亲何淑云温婉贤淑，是原主记忆里最温暖的所在，竟被这老虔婆如此污蔑！
她原本还顾忌着这是古代，想收敛点脾气，此刻再也忍不住了！
“呵，”林清杳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从林书砚身后探出半个身子，脸上毫无惧色，反而带着一种尖锐的讥诮，
“我当是谁家没拴好的老狗跑出来乱吠呢，原来是阿奶您啊？这嘴里的味儿，怕不是刚把村里那口百年老粪坑舔了个干净吧？腌了这么些年，味儿是够冲的！
是，我是没您有‘教养’，毕竟我娘只教我做人，没教我像疯狗一样逮谁咬谁。您活这么大把年纪，除了仗着辈分撒泼耍横、欺压孤儿，脑袋里怕是就剩点馊水了吧？”
“你！你个小贱种！反了！反了天了！”李素芬活了几十年，在村里向来是横着走，连村长都要给她几分薄面，何曾被一个小辈如此指着鼻子辱骂？
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林清杳的手首哆嗦，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孙月娥也被林清杳这突如其来的泼辣劲儿吓懵了，反应过来赶紧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婆母，一边替她顺气一边尖声道：
“林清杳！你怎么跟长辈说话的！你这是要气死你阿奶吗？！娘，您消消气，别跟这没教养的小蹄子一般见识，咱……咱说正事要紧！”
她拼命给李素芬使眼色，提醒那五两银子。
李素芬被孙月娥一提醒，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但那眼神恨不得将林清杳生吞活剥。
她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瞪着林清杳，一字一句如同诅咒：“好！好得很！牙尖嘴利是吧？老婆子我告诉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爹娘死了，你的婚事就归我这当奶的管！王屠夫那边我己经收下定礼，五天后就来接人！到时候，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由不得你个小贱人放肆！你哥也护不住你！”
说完，她猛地一甩胳膊，挣脱孙月娥的搀扶，带着满腔怒火和志在必得的狠厉，转身就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