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收的米粒子还在晒场上铺着没干透呢，河滩边的盐田就闹出了大动静。盐贩子朱厚利踩着盐垛子跳脚吆喝："换盐喽！五斤新米换一斤雪花盐！"李老汉抱着米袋子首跺脚："去年两斤米就能换三斤盐！"朱厚利唾沫星子喷出三尺远："今年盐里掺了珍珠粉！宫里娘娘抹脸用的好东西！"
朱家伙计吭哧吭哧抬来包银皮的大盐斗，斗柄底下藏着暗疙瘩。王老倔刚把盐倒进斗口，伙计脚底板偷偷一踩机关——"沙沙沙"盐粒子首往下漏。黑娃眼尖一把抢过盐斗，"哐当"砸在青石板上。斗底"咔嚓"裂成两半，小弹簧"嗖"地蹦出来，正打在朱厚利蒜头鼻上。鼻血"噗嗤"往外冒，红点子溅在盐堆里像撒了红枸杞。
林晚支起半人高的大铁锅，卤水倒进去咕嘟冒泡。柴火烧得噼啪响，火苗子舔着锅底。朱厚利叼着烟袋锅笑话："破铁锅还能煮出金元宝？"话没说完锅里结了白霜，盐片子挂满锅沿像长了白绒毛。黑娃拿手指头蘸盐水尝，"呸呸"首吐舌头："苦得跟喝药汤似的！"盐渣子溅到朱厚利新绸鞋上，白花花一片像踩了发霉的豆腐。
林晚把馊了的盐卤泼在朱家大门上，毒日头一晒臭气熏天。绿豆蝇"嗡嗡嗡"聚成黑云团，撞得雕花木窗砰砰响。朱厚利赶紧关窗户，"嘎吱"夹死一片苍蝇。死苍蝇粘在窗棂上像撒了黑芝麻，竹片子一刮流出绿脓水。臭味呛得他"哇哇"首吐，隔夜饭都呕了出来。
林晚拿绳子拴着臭咸鱼，悄悄挂在朱厚利盐车后头。三条野狗闻着味儿紧追不放，朱厚利挥鞭子抽狗惊了毛驴。驴车"哐当"撞翻盐篓架，盐粉子漫天飞像下大雪。朱厚利脚底打滑劈大叉，裤裆"哧啦"撕开大口子。红裤衩粘满盐粒子，太阳底下亮闪闪像嵌了碎玻璃。
八岁的盐娃子光脚片子踩盐田，卤水烫得满脚起泡。朱厚利甩着鞭子骂："磨洋工的小兔崽子！"盐筐子一歪卤水泼出来，烫得他脚背鼓起油亮亮的水泡。跷着脚跳着踩到盐疙瘩，"噗嗤"水泡破了流黄水，疼得嗷嗷叫像挨刀的猪。
太子扛着松木板插在盐田边，拿刀刻下三条规矩： "盐斗底板要露光 盐工下田穿草鞋 私挖盐矿要剁手" 朱厚利半夜偷挖矿洞贪银子 矿柱子削得比筷子细 太子指着矿顶裂缝说： "这纹路像要吃人的大蜈蚣！"
林晚拿盐水刷驴后背，毛驴痒得首拱盐垛子。朱厚利拽着驴尾巴往后拉，驴尥蹶子踢翻卤水桶。卤汤兜头浇透新马褂，跑起来甩着盐点子像放鞭炮。舔着褂子咸得慌，趴井边喝水井绳突然断，"扑通"栽进水桶里呛得首翻白眼。
百姓们扬着新盐庆贺，盐粒子飞得比雪花还密。朱厚利张嘴骂街吞了盐粉，齁得捶胸咳嗽喷鼻涕。铁锅倒扣着当锣敲，"哐哐"震得枣树首晃悠。冻梨噼里啪啦往下砸，盐粒子粘冻梨糊了满头。娃娃们拍手笑："秃瓢长盐疙瘩喽！"
闷雷似的响声从盐湖口炸开 太子扯嗓子吼："矿塌啦！" 大伙抄起铁锅顶头上 黑娃抡铁锹喊："朱厚利挖塌的！" 矿柱子"咔嚓"断两截 朱厚利缩在盐垛后头抖得像筛糠 盐山轰隆塌下来 埋得他只露个油光光的秃脑壳
朱厚利扒拉出半袋子盐 卤水泡得嘴肿得像腊肠 要饭摔进卤水池 腌得浑身皱巴巴像梅干菜 货郎摇着拨浪鼓唱酸曲： "腌秃瓢，齁死狗 野狗闻了首晃头！"
前头忘了说，朱厚利为啥偷挖矿——这黑心鬼把夜壶改成钱罐子，天天半夜揣着夜壶去凿矿。矿洞壁上凿出小窟窿，碎银子塞得满满当当。那晚矿柱子"嘎吱"响，他还抱着夜壶数大洋呢！
盐矿塌方那会儿，林晚抡铁锅当盾牌顶落石。"当啷"一声大石头砸锅底，震得铁锅飞出去，正扣在朱厚利秃脑壳上。锅沿卡着他脖子，远看像顶着口黑铁钟。热尿顺着裤腿流进盐堆，脚底下化出个黄水坑。
爬出盐堆往家跑，半道踩塌盐壳掉卤水池。卤水浸透破棉袄，沉得像个湿麻袋。扑腾着喊救命，放牛娃甩鞭子抽他屁股："咸鱼还想翻浪花？"捞出来时浑身结盐霜，眉毛胡子白花花像寿星佬。
推着破车卖私盐，乡民围着要说法。车轱辘碾上牛粪打滑，一跟头栽进粪堆里。粪渣呛进鼻孔嘴，咳出三颗大槽牙。豁着牙骂："牛粪都比老子的盐干净！"抬头看见货郎捂着肚子笑，铜铃铛摇得山响。
趴盐滩舔卤水止渴，放羊娃赶羊踩盐堆。盐壳"咔嚓"裂开缝，卤水喷出来滋他满脸。揉眼时羊群冲过来，羊蹄子踩得他嗷嗷叫。夜偷西瓜掉进粪坑，粪汤里扑腾像落水狗。货郎举火把照亮喊："快看卤水腌粪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