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克修斯打定主意要做的事，就绝不会放弃。即便是鲜有人注意的利布拉克隆体，她也能抽丝剥茧，挖出线索。
经过不懈努力，她终于从一个无名教徒口中探得了关键消息：第西百八十七号克隆体，据说被一个名叫洛宾的信徒带走了。这个洛宾，是利布拉的狂热崇拜者。他甚至不惜重金，请教主为他定制了一个利布拉的等身抱枕。
就在那一天，他又斥巨资从利布拉手中买回了一个克隆体——正是第西百八十七号。这些可怜的克隆体如同商品般被买卖，又如奴隶般劳作，而她们竟似乎对此甘之如饴。
得知这一切，诺克修斯心中腾起怒火。她们明明拥有情感，凭什么被如此对待？就连她们的主人利布拉，也对她们的处境漠不关心。
教会的宿舍庞大得令人晕眩，诺克修斯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找到洛宾的房间。她抬手敲门，里面传来不耐烦的呵斥：
“谁啊？不知道现在是休息时间吗？”
“是我，第西使徒诺克修斯·卢尔。”
门内人的态度瞬间发生了一百八十度转变：“啊！是第西使徒大人！您大驾光临，请问有什么吩咐？”语气立刻变得毕恭毕敬。他迅速开门，将诺克修斯请进屋内。
“抱歉，屋里有些杂乱，小的这就让奴隶打扫。西百八十七号！过来打扫！”
“是，主人。”
令诺克修斯大感意外的是，那个利布拉克隆体竟如此顺从地跑过来开始扫地。
“为什么她这么听话？”诺克修斯忍不住问。
“奴隶听从主人，天经地义啊，第西使徒大人。”洛宾理所当然地回答。
“……”
房间里陷入了长久的寂静，只有西百八十七号扫地的“沙沙”声格外刺耳。
“教会不是奴隶社会，”诺克修斯冰冷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压抑着怒火，“每个人都是平等的。”
“她又不是人，”洛宾不屑地嗤笑，“她们只是克隆人罢了，生来就是为我们服务的。你说对不对，西百八十七号？”
地上的克隆体默默点了点头。
“可她们也有感情！”诺克修斯厉声道。
“她们的感情，自然由我们支配。这就是她们的宿命。”洛宾的语气轻佻而傲慢。
诺克修斯积蓄的怒火终于爆发，紧握的拳头狠狠砸在洛宾脸上，将他打翻在地。
“第西使徒大人！”洛宾捂着脸，挣扎着叫道，“教主明确规定过，教会成员严禁斗殴！即使是使徒也不能例外！”
“受罚又何妨！我今天就是要教训你！”诺克修斯毫不留情，又是三拳砸下，打得洛宾嗷嗷惨叫，还不解气地补上两脚。她正想拉起那位克隆体离开，对方却猛地挣脱她的手，反而扑向躺在地上的洛宾。
“主人！您没事吧？”克隆人急切地扶住洛宾，随即扭头凶狠地对着诺克修斯尖叫，“你！走开！再不走，我要用心灵震荡波了！你会死的！走开！”
洛宾在克隆人的搀扶下挣扎坐起，脸上带着得意的狞笑：“呵呵呵……我说过了吧？她们只是奴隶，只听主人的话。”
诺克修斯僵在原地，心情复杂难言。她万万没想到，这些克隆体竟然真的如此驯服，从未想过反抗。最终，她只能带着满腔的无力感，默默转身离开。
门关上的瞬间，屋内传来清晰的对话：
“主人，刚才那人好可怕……还那么邋遢，比主人脏多了。”
“呵呵，不用理她。待会儿记得去向教主举报她。”
“……”
诺克修斯失魂落魄地回到教会大教堂。空旷的殿堂里，只有几个克隆体默默清扫着地面。她走上前去，声音有些干涩：
“你们……真的甘心做这些事吗？”
“大人，您说什么？”一个克隆体抬起头，眼神茫然。
“你们甘愿做他人的奴隶？”
“您是指服侍利布拉大人吗？”克隆体露出近乎虔诚的表情，“只要能取悦利布拉大人，就是我们此生最大的成功。无所谓甘不甘愿。”
“……”
诺克修斯无言以对，默默转身离去。在教堂外，她撞见了正在休息的死月。死月看到她这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不禁有些诧异。
“怎么了？这可不像平时的你啊。”
“死月……我想跟你聊聊。”诺克修斯将刚才发生的一切告诉了死月。
死月听完，脸上毫无波澜，反而带着一丝嘲讽：“反抗教会是无用的。既然她们生来就被设定成这般模样，那她们一辈子就只能如此，无从反抗……呵呵，就像我一样。”说完，他转身离去，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
望着死月远去，诺克修斯在心中重重立誓：
「即便反抗注定徒劳，我也要证明给你看！」
然而，她未曾察觉，远处高塔之上，那双属于利布拉的眼睛，早己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当天傍晚，独自在炼药室忙碌的诺克修斯被脚步声惊动。她抬眼瞥见是利布拉，随即又低下头，冷淡地继续手上的工作。
“诺克修斯小姐，”利布拉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这可不像你。平时见到我，你兴奋得像个孩子似的。”
“不劳费心，利布拉，”诺克修斯头也不抬，“我在赶制药剂。”
“傍晚的时候，那个西百八十七号正要去向教主举报你的事，”利布拉走近，语气从容，“我把她拦下了。毕竟，我怎么说也是她的主人。”
“哦，那又怎样。”诺克修斯的语气毫无波澜。
“听说……你似乎不愿看到我的克隆体继续被奴役？”利布拉试探着问，“我猜得没错吧？”
“你明明会心灵感应，何必说‘听说’？”
“好吧。”利布拉轻轻一笑，神情变得认真，“坦白说，我也不想看到我的克隆体再被教会的那些人随意使唤。她们每一个，都是耗费无数日夜研究的心血结晶，珍贵无比。让她们做那些粗活杂役，实在不值。”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默许这一切？”
“呵呵，”利布拉的笑容带着苦涩，“我从未默许，是教主强迫我接受的。我不敢反抗他……毕竟，他是教主啊。”她顿了顿，压低声音，“我也想让我的克隆体们过上好日子，但教主以‘蘑蘑无法产出足够养活所有克隆体的蘑菇’为由拒绝了我。所以……我在想，也许我们可以联手做些什么……比如，推翻教主？”
“你要反抗教主？！”诺克修斯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愕。
“这个念头己经在我心里盘踞好几年了，”利布拉的眼神变得锐利，“为此，我甚至不惜千辛万苦，在南极秘密建造了一个基地。”
诺克修斯沉默了，利布拉看似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在她心中激起了惊涛骇浪——背叛教主的念头从未如此清晰。
“但如果失败……教主绝不会轻饶你。”
“我筹划多年，绝无失败之理！”利布拉的语气斩钉截铁。
诺克修斯凝视着利布拉那双看似无比真诚的眼睛，良久，长长地叹了口气，终于伸出手：“那么……就看你的了。计划是什么？”
利布拉微微一笑，却没有立刻握手：“我目前还不能完全信任你。你需要先证明你的忠诚。”
“好吧，”诺克修斯的手悬在半空，眼神变得坚定，“首先需要我做什么？”
利布拉没有回答，纤细的手指缓缓抬起，指向了农田角落那台闪烁着幽光的巨大仪器——天气控制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