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死月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所有人,保护好你们的防护服!一丝缝隙都不能留!这里的控制力量被大幅增强了!一旦防护失效,你们的下场会和他们一样!”
死月死死盯着被控超人群拱卫的核心——森林深处,一座造型奇特、宛如扭曲巨树的庞大建筑拔地而起,其高度远远超过之前摧毁的那座塔。塔顶并非尖顶,而是一个不断旋转、如同巨大紫色眼球般的装置。那“眼球”每一次转动,都会向西周放射出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水波般的紫色心灵能量涟漪!
每一圈涟漪扫过天空中被控制的超人们,他们的身体都如同遭受电击般剧烈抽搐一次,脸上痛苦的表情瞬间加深,空洞的眼神中甚至浮现出绝望的挣扎之色,但随即又被更深沉的紫色覆盖,变得更加麻木和狰狞。显然,这座建筑在持续强化并稳固着对他们的心灵奴役。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鬼玩意?!”迪德望着那巨大的“眼球”,感到一阵阵心悸,那东西散发出的精神压迫感让他都感到有些头晕目眩。
“这是‘心灵增幅器’,”一个清冷、略带沙哑,却又无比熟悉的女声,突兀地从侧后方浓密的、散发着荧光的紫黑色树丛阴影中传来,“它像一个巨大的共鸣器,能将分散的心灵控制塔的能量集中、放大、定向投射。没有它,教会根本无法如此精准、强力地控制这么多意志顽强的超人们。”
阴影晃动,一个纤细的身影缓缓踱出。她依旧穿着那身标志性的、边缘有些磨损的黑色教会长袍,兜帽拉得很低,遮住了大半面容,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巴和那副仿佛亘古不变、带着几道裂痕的白骨面具。
“诗霓!”死月猛地转身,眼中瞬间交织着复杂的情绪——震惊、疑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和……旧情?他曾深深仰慕过这位代号为“死神”的强大使徒,甚至一度以为她与自己理念相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
诗霓停下脚步,面具后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阴影,落在死月脸上,那目光平静无波,如同深潭。“我接到了命令,”她的声音毫无起伏,“前来阻止你继续摧毁武茸岛上的心灵控制塔。”
气氛瞬间凝固。迪德和顿特立刻摆出战斗姿态,警惕地盯着这位散发着危险气息的使徒。
诗霓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扫过,最后停留在死月脸上,兜帽下的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是一个近乎无法察觉的弧度,带着一种玩味的慵懒:“但是嘛……最近任务太多,有点倦了,实在提不起太大干劲。”她身体微微前倾,双手自然垂落,摆出一个看似松散却极具威胁性的预备姿态,“所以……来做做样子好了。你,攻上来吧。”
死月眼神闪烁了一下。诗霓那慵懒随意的语气和她话语中透露出的信息,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丝。“好!”他沉声应道,心中抱着万一的期待,“诗霓小姐,既然是做样子,那么……应该是不会真正伤害我的吧?”他身体微沉,脚下发力,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诗霓,右拳凝聚着压缩的空气炮,首击诗霓面门!
“失礼了!”
就在死月话音刚落,拳头即将触及诗霓面具的刹那——
“唰!”
诗霓的身影在原地骤然消失,快得超越了死月视觉捕捉的极限。那并非单纯的速度,更像是空间的短暂折叠!
死月在千钧一发之际凭借着无数次生死搏杀锻炼出的野兽本能,猛地低头、拧身!他甚至能感觉到那冰冷的镰刀尖端几乎是贴着他的头皮掠过,切断了几缕发丝!
“砰!”
一声闷响!诗霓不知何时己出现在他侧面,一记看似轻描淡写、角度刁钻的肘击狠狠撞在死月仓促格挡的左臂上!沛然莫御的力量传来,死月感觉自己像是被一辆高速列车迎面撞中,手臂剧痛欲折,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侧面踉跄跌出数步。
“唔!”死月闷哼一声,脸上第一次浮现出骇然之色。他知道诗霓很强,代号“死神”绝非浪得虚名,但亲身感受之下,他才明白对方的身手比他预估的还要恐怖数倍!刚才那一击的速度、力量和精准度,都远超他的认知!
不给死月丝毫喘息的机会,诗霓的身影再次模糊。她不再使用那诡异的闪身术,而是踏着一种奇异的步伐,如同在跳一曲致命的华尔兹,瞬间贴近死月身边。她的攻击如同疾风骤雨!拳、掌、指、肘、膝!每一次攻击都刁钻狠辣,却又带着一种近乎艺术般的流畅!她的黑袍翻飞,如同一朵在战场上盛开的死亡之花。
死月拼尽全力格挡、闪避,将毕生所学发挥到极致。他的拳风呼啸,腿影如鞭。地面在他们脚下龟裂,周围扭曲的树干被逸散的劲气刮出道道深痕。激烈交锋的气爆声连绵不绝!
然而,差距是显而易见的。仅仅几个回合的交手,死月便己彻底落入下风,只有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诗霓的力量如同深渊,速度如同鬼魅,技巧更是臻至化境。每一次碰撞,都让死月气血翻腾,内脏仿佛被震得移位。他的防护服能隔绝精神控制,却无法完全抵御这纯粹的物理冲击力量。
“砰!噗嗤!”
一记沉重的鞭腿扫在死月的腰侧,他喷出一小口鲜血,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向后抛飞,重重地撞断了一棵碗口粗的紫黑色怪树,才狼狈地摔在地上。
诗霓的身影如同附骨之疽,紧随而至。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挣扎着想要爬起的死月,右拳紧握,骨节发出轻微的爆响。拳锋之上,凝聚着一团肉眼可见的、令空间都微微扭曲的螺旋状冲击波,这一拳,足以将死月的头颅连同脊柱一同轰碎!
死月瞳孔骤缩,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他几乎能感受到那毁灭性力量带来的灼热窒息感!
然而,就在那螺旋冲击波即将轰出的前一刻,诗霓的动作却定格了,凝聚的力量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她缓缓收拳,负手而立,兜帽下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面具,落在死月惊魂未定的脸上,声音依旧平静无波:
“放心,我有分寸。” 仿佛刚才那致命的一击,真的只是一次点到即止的“做样子”。
远方,巨型蘑菇顶端。
在战场外围,一株高达数十米、巨大得超乎常理的、散发着幽蓝荧光的巨型蘑菇顶端。一个身着华丽黑色长袍的,优雅至极之人——教主。正悠然坐在一张由菌丝自然编织而成的“王座”上。他的怀中,依偎着一个娇小的身影——蘑蘑。她似乎有些困倦,毛茸茸的蘑菇菌盖靠在教主胸前,但那双大大的、如同纯净水晶般的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远处森林中诗霓与死月的战斗。
教主发出了一声低沉而愉悦的轻笑,仿佛是剧院包厢里欣赏到精彩表演的贵族。
“有趣的小把戏。” 他看着下方森林中诗霓与死月战斗的画面,声音传出,带着一种空洞的回响。“‘死神’,你这份‘分寸’,似乎超出了界限呢。是在怜悯?还是……”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带上了一丝玩味,“……在试探我的度?”
依偎在他怀里的蘑蘑,眨了眨那双纯净却空洞的大眼睛,似乎对眼前的战斗并不太关心。她伸出小手,漫无目的地拨弄着教主华丽长袍上垂落的暗金色流苏,发出细微的窸窣声。她的动作慵懒而天真,与下方残酷的战场形成诡异的反差。
“呜……蘑蘑困了……” 她小小的脑袋在教主胸前蹭了蹭,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那个黑乎乎的家伙(指死月),吵死了……好多……好多人……都在吵……” 她似乎对心灵增幅器散发出的庞杂混乱的心灵波动感到不适。
教主低头,用戴着黑色丝绸手套的手指,轻轻拂过蘑蘑毛茸茸的菌盖,动作带着一种轻柔的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