帽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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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影子蜂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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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帽魂
作者:
字里行间2050
本章字数:
10408
更新时间:
2025-07-08

更深的寒意来自胸口,此刻当恶意如此赤裸、如此精准地刺穿她的心脏,当偷拍的无人机就在头顶盘旋,她却沉默得如同从未拥有过生命一般,脑海中一片空白与近乎麻木的无奈。网络上千万条辱骂让她心胆俱裂,令它耗尽了心力,完全始料不及,又或者……是某种更强大、更冰冷的存在,巨大的孤立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彻底淹没。阿涛痛苦的眼神和无法自辩的沉默,在九宫格“铁证”面前显得苍白无力,让她几乎感受不到任何依靠。她像被抛入漆黑无垠的深海,西周是冰冷刺骨的海水,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不断下沉的窒息感。她紧紧的抱住膝盖,将脸深埋进去,指甲深深掐进手臂的皮肉里,用尖锐的疼痛来对抗内心更汹涌的崩溃。无声的泪水汹涌而出,迅速在粗糙的工装裤上洇开深色的、绝望的印记。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世纪一般的漫长,也许只是几分钟的时间而己。门外传来小心翼翼、带着哭腔的拍门声。

“小雨?小雨!开门啊!是我,小芳!” 声音急切,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慌。

小雨一动不动,像一尊失去生气的石雕。她不想见任何人,任何目光,任何声音,任何安慰此刻对她来说都像是一把利刃。

“小雨!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别吓我,网上那些都是放屁!是丽丽那个贱人造谣!我们信你,强子哥信你!张伯妞妞妈他们都信你!开门啊!” 小芳的声音带着哭腔,拍门声更急了。

相信我?小雨的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信任,是多么脆弱的字眼啊!阿涛的坦白言犹如还在耳边,她几乎将她心完全交付与他,几乎完全被他的真诚与深植于内心的痛苦所感动。然而那些图纸和“织梦者”的关联,此刻在偷拍照片的映衬下,却像毒蛇一样缠绕着她的神经。这世上,还有什么值得可以相信的呢?

门外的声音沉寂了片刻,接着是钥匙插入锁孔的轻微响动。小芳有工坊的备用钥匙。

“吱呀——” 木门被推开一条缝,小芳瘦小的身影挤了进来。她一眼就看到蜷缩在染缸旁、像被世界遗弃的小雨,心猛地一抽,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小雨!” 她扑过去,哭着不管不顾地将小雨冰冷的身体搂进怀里说,“没事了没事了是,小雨,咱不怕,那群王八蛋不得好死!强子哥己经安排去调查此事,马上就会清楚原因的,不用怕。” 小芳的怀抱温暖而有力,带着熟悉的、市井烟火气的味道,像小时候她被欺负后母亲所给予她的那种拥抱。这份毫无保留的温暖,像一道微弱却真实的光,刺破了笼罩小雨的绝望坚冰的一角。

“芳……” 小雨的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发出嘶哑破碎的音节,泪水再次决堤,这一次,是委屈,是后怕,是终于找到宣泄脆弱的出口。她反手紧紧抱住小芳,如同溺水者抓住了唯一的浮木,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着。

小芳拍着她的背,像哄孩子一样,嘴里不停地骂着丽丽、骂着水军、骂着这群王八蛋,等她情绪渐渐恢微平复,小芳才红着眼圈,压低声音说:“强子哥在外面。他……他不敢进来,怕刺激到你。网上的事,杨律师也己经知道了,他让我们立刻固定证据,保留所有原始照片,准备反诉丽丽诽谤和侵害名誉权!还有那个偷拍的狗仔,强子哥托了道上……呃,是托了朋友在查,一定要揪出来!”

小雨抬起泪眼模糊的脸,看向门口,强子高大的身影沉默地立在门外的阴影里,像一尊守护的石像。他没有进来,只是隔着门槛,递进来一个沉甸甸的牛皮纸文件袋,声音低沉而坚定:“小雨,拿着,里面有杨律师刚整理好的,丽丽他们之前偷草图、雇水军、线下威胁的证据链复印件,还有我们报案后警方对汽油针插包的立案回执,另外……”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用厚绒布仔细包裹的小方块,“你妈那本《拾遗·心迹》,我也给你带回来了,杨律师说,关键时刻,这可能是扭转乾坤的东西。”

文件袋和那包裹着母亲笔记的绒布包,像带着千钧的重量,压在小雨手上。她看着强子布满血丝却异常坚定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只有纯粹的守护和“想让她赢”的执着。这份沉甸甸的信任,如同第二道光,深深注入她冰冷的心房。

“强子哥……”小雨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少了几分空洞。

“别说话,好好休息。”强子摆摆手,目光扫过一片狼藉、气氛压抑的工坊,“这地方……暂时别待了,风声太紧,丽丽那帮人什么下三滥都使得出来。我和小芳商量了,你先去我家住几天?或者……”

“不。”小雨轻轻摇头,目光落在母亲那本深蓝色的笔记上,“我哪儿也不去。这是我的根。”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执拗坚持。

强子眉头紧锁,显然不放心。小芳也急了:“可是小雨!他们能偷拍一次就能拍第二次!万一他们再拍摄……”

“有个地方,”强子突然开口,打断了小芳的话,他看向小雨,眼神里带着深思,“或许……能让你喘口气,也……能做点儿事。”

小雨抬起眼,带着询问地望着强子。

“市郊的阳光启智学校,”强子缓缓道,“我认识那儿的王校长。他们那儿收容的都是些身体或心智有些缺陷的孩子,条件很艰苦。王校长一首想给孩子们定制一批特殊的帽子,冬天能够保暖,夏天能够遮阳,还得适合他们的……特殊情况。我找过几家厂子,要么嫌麻烦不接单,要么开价太高了学校负担不起,上次跟你提义工的事,就是想着你的手艺……或许能帮上忙。”

他顿了顿,观察着小雨的反应又说:“我知道你现在……很难,但是那里很安静,没有外面这些乌七八糟的事,完全是两个世界,给那些孩子做帽子,不用想着抄袭、热搜、官司这些事……就想着怎么让他们戴得舒服点,暖和点就行,也许……也许能让你找到点别的感觉?”

正说着,强子的手机猛然响起,他马上接起电话问道:“杨锐,怎么样?.... 什么?偷拍?无人机?....”

强子回忆着工坊的结构,阁楼!只有那个位置,才能拍到两人在工坊内相拥的角度。他立刻拨通了一个号码,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感:“老猫,是我,强子。急事,帮我查个东西。目标区域,南巷‘灵帽工坊’周边,重点是今晚九点半到十点这个时段,所有低空飞行的微型无人机信号源,特别是那种能长时间悬停、带高清摄录功能的。对,我知道有干扰屏蔽,查那些能绕过常规监管的小众型号!我要最快速度拿到线索!” 挂断电话,强子没有停留,大步流星地朝着工坊相反方向走去。

他知道一个地方——古镇唯一的电子垃圾回收站兼地下维修点,老板“黑子”是个技术牛人,也是各种灰色电子设备的集散地,那里是唯一可以寻找到时无人机线索源头之地。他穿过几条狭窄得仅容一人通过的弄堂,一股混合着机油、焊锡和电子元件烧焦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一扇锈迹斑斑的铁皮门半开着,里面灯光昏暗,堆满了各种报废的电脑主板、显示器壳和拆解的无人机残骸。黑子正戴着放大镜,埋头焊接着一块电路板。

“黑子!”强子低沉的声音在杂乱的空间里响起。 黑子抬起头,布满油污的脸上露出一丝诧异:“哟,强子?稀客啊。你这大忙人,跑我这垃圾堆干嘛?” “找你救命。”强子开门见山,掏出手机,调出那张引爆热搜的偷拍照片局部放大图,背景正是灵帽工坊的阁楼一角,“看到没?”

强子的声音压得极低,噪音沙哑“微型无人机,能长时间悬停、带夜视高清、还他妈的静音得像鬼一样。古镇玩这个的圈子,掰着指头数得过来。谁他妈干的?或者,最近谁出手过这种‘专业货’?”

老黑放下焊枪,接过手机,浑浊的眼睛透过放大镜仔细审视着照片背景的纹理和阴影分布,手指无意识地在布满油污的裤子上蹭了蹭。他凑近屏幕,像是能闻出手机照片里面散发出来的味道一般——这是他的怪癖,眉头渐渐锁紧,形成一个深刻的“川”字。“啧……”他咂了下嘴,语气带着技术宅特有的挑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这活儿……确实够阴,角度选得毒,光线压得稳,后期处理痕迹几乎为零,不像生瓜蛋子。这种级别的微型机,带热成像和主动降噪的,市面上流通的少,贵得要命,而且……”他抬眼瞥了强子一眼,镜片后的目光带着警示,“容易惹大麻烦。”

他放下手机,走到角落里一个堆满杂物的铁架旁,铁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费力地扒拉开几个落满灰尘的包装盒和揉成一团的防震泡沫,最终拽出一个巴掌大小、通体哑光黑的硬质塑料盒。盒子上面没有任何标签,只在一角印着一个极其微小的、形似蜂鸟的蚀刻LOGO,线条流畅。

“喏,”老黑把盒子拍在沾满油渍的工作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影子蜂鸟’。听说过没?欧洲那边流进来的军用改民用货,指甲盖大小,磁吸附静音悬停是看家本领,续航时间长得变态,专干偷鸡摸狗、见不得光的勾当。”他用指甲撬开盒盖,里面是两枚比硬币略大、泛着冰冷金属光泽的黑色扁圆体,结构精密得如同艺术品,旁边是配套的微型信号接收器和充电底座。“贵得要死,而且渠道黑得很,一般人摸不到门路,摸到了也未必敢用。”

接着,他又从一堆乱纸里翻出一张皱巴巴、边缘被机油浸透的收据复印件,日期赫然是上个月底。“喏,”他指着收据下方一个龙飞凤舞、几乎难以辨认的签名,“就上个月底,有人从我这儿高价买走了两套配套的微型信号中继器,专配这种‘蜂鸟’的,信号穿透强,抗干扰一流。买主说……”老黑模仿着一个刻意压低、故作轻松的腔调,“拍古镇夜景搞‘艺术创作’屁!”他啐了一口,“搞艺术用这玩意儿?蒙鬼呢!”

强子的目光如同淬火的钢针,瞬间钉死在收据上那个潦草的签名上——“马涛”。一个名字带着冰冷的电流,瞬间贯穿他的脑海——正是丽丽那个永远穿着笔挺西装、眼神精明、如同影子般紧随其后的贴身助理!

丽丽!果然是她!强子胸腔里的怒火如同被泼了汽油,几乎要冲破喉咙喷薄而出。但他强行压下,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声音异常冰冷,但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买家长什么样?还记得吗?”

“捂得那叫一个严实!”黑子回忆着,手指比划着,“帽子压到眉毛,大口罩遮住半张脸,说话刻意压着嗓子,含糊不清。不过……”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捕捉到细节的亮光,“付现金的时候,袖子往上撸了一下,露出手腕,戴着一块表,金的,表盘特别——有个小小的螺旋桨标志,转啊转的,晃眼得很。对!就是那个什么航空表!我记得丽丽身边那个小白脸助理,手腕上成天晃悠着的不就是那玩意儿吗?错不了!”

马涛的标志性配饰!如同最后一块铁证,轰然砸落!

强子深吸一口气,混杂着机油、焊锡和电子元件焦糊味的空气涌入肺腑,带来一种近乎窒息的冰冷清醒。他将那张沾满油污、承载着关键信息的收据复印件小心对折,再对折,如同对待一枚即将引爆的炸弹引信,然后塞进贴胸的内袋。冰冷的纸张紧贴着皮肤,提醒着他对手的阴险与事态的严峻。

“谢了,黑子”他重重地拍了拍老黑沾满油污的肩膀,似老朋友般传递着无声的承诺。“这份人情,我记心里了。”

“强子,”黑子看着他眼中那股几乎凝成实质、意难平的煞气,难得地收起了平日的油滑,声音带着几分沙哑的关切,正色地道:“丽丽那女人,心狠手辣,背后还站着那个陈泽……深不见底,你……千万要小心啊!这潭浑水,蹚进去容易,想干净出来,难!”

“知道,”强子只回了两个沉甸甸的字,再无多言。他转身,高大的身影没入深巷更浓的黑暗里,步伐坚定而迅疾。

巷子深处,寒风呜咽着穿过狭窄的石缝间,像无数冤魂在低泣。强子靠在一堵冰冷潮湿、布满苔藓的石墙上,点燃一支烟。打火机“咔哒”的脆响在死寂中格外刺耳,橘红色的火苗跳跃着,映亮了他紧绷的下颌线和眼中翻腾的怒火与冰冷的算计。

他掏出手机,屏幕的冷光刺破黑暗。手指翻飞,一条加密信息迅速编辑完成,发给杨锐:“偷拍源头锁定,“影子蜂鸟”,购买者马涛——丽丽助理,收据证据己获,照片背景高度吻合!发送完毕,他立刻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老猫,是我,”强子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耳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目标明确,马涛,丽丽助理!把他今晚九点半前后的所有通讯记录、行车轨迹、电子支付流水,给我挖地三尺!重点查他与南巷工坊周边几个信号塔的交互记录!特别是那种短时、高强度的异常连接!还有,查他名下或者关联账户近期大额现金提取记录!我要知道这只‘蜂鸟’,是从哪个黑窝里飞出来的!价钱翻倍,要快!”

挂断电话,强子狠狠吸了一口烟,辛辣的烟雾在肺腑间冲撞,却压不住心头那股燎原的怒火和一种更深沉、更难以言喻的刺痛。他眼前不由自主地闪过更早之前,在商标局查档时无意间瞥见的那一幕:在空无一人的走廊尽头,丽丽独自靠在办公室门边,手里捏着一份印着“织梦者”冰冷LOGO的文件。她微微仰着头,闭着眼,精致妆容难掩眉宇间深深的疲惫,甚至……一丝迷茫?那个瞬间,商场女强人锋利的外壳剥落,露出底下一点罕见的、近乎脆弱的底色。这丝脆弱,如同投入冰封湖面的一颗小石子,在他心底漾开一圈涟漪,带着一种陌生的、令他烦躁的悸动。他猛地甩头,仿佛要将这不合时宜的画面从脑海中驱逐出去,指间用力,将燃着的烟蒂狠狠摁灭在粗糙的石墙上,发出“嗤”的一声轻响,留下一点焦黑的印记。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黑暗的巷子深处,强子眼中只剩下冰冷的、锁定猎物的光芒。烟头的最后一点红光彻底熄灭,将他重新吞没在古镇浓稠如墨的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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