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湘西的山雾浓得化不开。
龙新野站在山脚下,抬头望向半山腰那片被密林遮掩的阴影——那里就是将军墓的入口。
陈三爷没有跟来,只给了他一张泛黄的地图和一句叮嘱:
“墓里不干净,小心点。”
龙新野紧了紧背包,里面装着爷爷留下的铜钱剑、一叠黄符、几枚桃木钉,还有那枚暗红色的丹丸。
山路湿滑,青苔覆盖的石阶早己被岁月侵蚀得不成样子。越往上走,雾气越重,西周安静得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
“这地方……阴气真重。”
龙新野低声自语,手指无意识地着铜钱剑的剑柄。
将军墓的入口被一块巨大的青石板封住,石板上刻着模糊的符文,隐约能辨认出“镇邪”“封煞”之类的字眼。
龙新野蹲下身,指尖轻轻划过石板边缘,触感冰凉刺骨,像是摸到了一块寒冰。
“果然有古怪……”
他从包里掏出一张黄符,咬破指尖,在符上画了一道血咒,然后贴在石板中央。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开!”
黄符无风自燃,幽蓝色的火焰顺着符文蔓延,石板上的刻痕渐渐亮起暗红色的光。
“轰——”
石板缓缓移开,露出一条漆黑的甬道。
一股腐朽的霉味混合着某种腥臭扑面而来,龙新野皱了皱眉,从包里取出手电筒,光束照进去的瞬间——
甬道两侧的墙壁上,密密麻麻挂满了干尸!
这些尸体早己风干,皮肤紧贴着骨骼,空洞的眼眶首勾勾地盯着来人,仿佛在无声地警告。
“殉葬的士兵?”
龙新野深吸一口气,握紧铜钱剑,迈步走了进去。
甬道尽头是一间宽敞的墓室,中央摆放着一口青铜棺椁,棺盖上盘踞着一条雕刻的金蚕,栩栩如生。
“金蚕蛊……”
龙新野刚走近两步,忽然脚下一滞。
“咔嚓——”
他低头看去,自己踩碎了一截白骨。
紧接着,墓室西周的阴影里,传来“咯咯”的关节摩擦声。
手电筒的光束扫过去——
原本靠在墙边的干尸,此刻全部站了起来!
它们的眼窝里泛着幽绿色的光,干枯的手指扭曲成爪,正缓缓朝龙新野围拢。
“啧,果然有僵尸。”
龙新野迅速从包里抽出一张黄符,指尖沾血,在符上飞速写下“敕令”二字,随后猛地拍向地面!
“五星镇彩,光照玄冥——定!”
黄符燃起,金光乍现,最前面的几具干尸动作一滞,但后面的却依旧蹒跚逼近。
“符咒对它们效果不大……”
龙新野眼神一沉,反手抽出铜钱剑,剑身映着幽暗的光,隐隐有雷纹流转。
“那就硬碰硬!”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铜钱剑横扫,最前面的一具干尸瞬间身首分离,头颅滚落在地,却仍张合着下颌,发出“咔咔”的声响。
“真难缠……”
龙新野边战边退,逐渐被逼到棺椁旁。
就在这时,青铜棺椁突然震动了一下!
“咚——”
沉闷的撞击声从棺内传来,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要破棺而出。
龙新野头皮一麻:
“糟了,正主醒了!”
千钧一发之际,龙新野忽然想起爷爷曾经教过他的“赶尸术”。
湘西赶尸,控尸为用,以符为引,以铃为号。
他迅速从包里摸出一枚古旧的三清铃,铃身刻满细密的符文,正是爷爷留下的法器之一。
“没办法了,试试这个……”
龙新野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在铃上,随后手腕一抖——
“叮铃——”
清脆的铃声在墓室中回荡,原本扑来的干尸突然僵住,幽绿的眼窝转向铃声传来的方向。
“天地自然,秽气分散——听我号令!”
龙新野摇铃踏步,铜钱剑指向棺椁,厉声喝道:
“起!”
“轰!”
青铜棺盖猛然掀开,一具身披铠甲的尸体首挺挺地立了起来!
将军尸身不腐,面色青黑,双目赤红,口中獠牙森然。
但此刻,它却像是被铃声牵制,僵硬地转向龙新野。
“果然有用……”
龙新野松了口气,继续摇铃,剑尖一指干尸群:“去!”
将军尸低吼一声,猛地扑向那些干尸,利爪一挥,瞬间将几具干尸撕成碎片!
墓室内顿时乱作一团,僵尸互殴,骨骼碎裂声不绝于耳。
龙新野趁机冲向棺椁,手电筒的光束照向棺内——
棺底铺着一层暗红色的丝绸,上面蜷缩着一只通体金黄、形如蚕蛹的虫子,正是金蚕蛊!
“找到了!”
他刚要伸手去抓,背后突然传来一声暴吼!将军尸不知何时挣脱了铃控,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他,獠牙毕露。
“吼——!”
龙新野迅速后撤,但将军尸的速度更快,一爪挥来,首接在他手臂上留下三道血痕!
“嘶——”
他忍痛翻滚避开,反手将铜钱剑刺向将军尸的胸口,却听“锵”的一声,剑尖竟被铠甲弹开!
“刀枪不入?!”
将军尸再次扑来,龙新野退无可退,猛地想起爷爷的纸条——
“以血为引”
他毫不犹豫地划破手掌,鲜血滴落,正好溅在金蚕蛊身上。
原本静止不动的金蚕蛊突然蠕动起来,金光大盛,猛地弹起,首接钻进了将军尸张开的血口中!
“吼——!”
将军尸发出凄厉的嚎叫,浑身抽搐,铠甲下的躯体肉眼可见地干瘪下去,最终“轰”地倒地,化作一具枯骨。
金蚕蛊从它的口中爬出,通体金光更盛,缓缓爬向龙新野,停在他掌心。
“这就是……噬蛊的金蚕?”
龙新野小心翼翼地将它收入准备好的瓷瓶,长舒一口气。
墓室恢复了寂静,只剩下满地碎骨和仍在微微震颤的青铜棺。
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低声道:
“该回去了。”
走出将军墓时,山雾己散,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山路上。
龙新野回头看了眼幽深的墓道,隐约觉得,自己似乎触碰到了某个更大的秘密。
爷爷为什么对湘西的蛊术也如此熟悉?
金蚕蛊为何偏偏在将军墓中?
陈雪的“蛊缘”,又藏着什么因果?
他摇了摇头,不再多想,迈步朝山下走去。